等许执麓侧过头来换了个胳膊枕着,他趁隙端起来酒喂给她……大抵是风过酒香醉人,许执麓吮吸了一小口,刚要再吃,酒杯就挪开了……余酒尽数入无耻之徒的腹中。
祁郢也是醉眼朦胧,非是他无羞耻之心,爱之深则无耻,他面对她坦陈内心的欲望,反过来,她决不能与他坦诚,连身体都不能,更遑论内心。
等他要再喂酒,许执麓就再也不肯张口了。
祁郢酒德渐失,就开始唬人,“朕醉了,要去歇了……”
船上有布置朱漆明金龙床,就在他们午膳敞间的后面,之前许执麓就看见那河间云水戏龙屏风隔着视线,两边是黄色幔帐……
他自然不是打算自己一人去午歇,而是要她一起,若不肯依,他就有理由闹她了。
许执麓这段时间已经熟知他的把戏,他循序渐进,蚕食鲸吞……就是夜以继日的耗磨她,也是一点点突破她的防线。
见许执麓不为所动,祁郢意兴大去,自她住回景仁宫,两人白日相处时间大大削减,晚上她还总吩咐宫门下钥,祁郢每次来还要强行开宫门……次数多了,他也颇为受挫,偶有机会早至,夜宿闺闼,她又不容他近身……
待到龙船回程,祁郢酒醒了,更是怊怅若失。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后来,船已靠岸。
许执麓自顾自起身,拂袖间带倒了不知谁丢在凳上的酒杯,她虽没饮醉,但神色松弛,一脚就踩上去,猝然跌倒。
祁郢已经走到了船门外,听见声响,立马进来察看。
许执麓摔懵了,被他抱起来安放在龙床上,才觉得头疼。
“吃醉了?”祁郢拿手揉着她后脑处,关切的打量她神色,“还摔疼哪里了?”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长吐了一口气,酒气也盖不过她气息馨香,祁郢鼻翼微动,心一下子又被撩波的动荡,喃喃道,“要了命了……”
当即骤然俯身去亲她,手也箍紧她的腰身。
许执麓遭此侵袭,自然是奋起反抗,纠缠间发现他格外的强硬,是动了真的……霎时后悔不已,怎么好端端的摔了一跤!
“就亲亲……”
“你不是没感觉吗?”
“就这一次……”
“小鹿——”
糖纸剥开了,遇热化了糖水一点点灌进去,诱惑就是如此。
身体也不总是听话,也会受骗,龙涎香气,酒意,暖融的床……都是熟悉的,都是无害的,怎么会生怕?
情切又炽热的气息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衿口也被寸寸吻开……许执麓去揪他的头发,用力到想要拔光他的头发,但祁郢也忍得住疼,悍然不顾的追上来吻住她的口鼻。
履脱及地,衣衫窸窣……祁郢情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栗,剧烈的心跳贴着她身上时,许执麓才惊觉,无心无情也会为情所惑,为欲所骗,至少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是真的在怦然而动,急促如擂鼓。
恍然间有什么在击碎她的弦,不过如此!
不过是一身,污泥之上的洁净的荷原本就根植于污浊,沧浪难涤的不是枝荷,是不与世堕落的苦芯。
不染……哪有什么不染!
痛苦如泼天的浊浪搅碎了她的意识,这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