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筝就可以了。”许执麓的声音依旧虚弱,不想和他再多说了,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祁郢明显感觉到她的疏离,好像他们之间回到了她初入宫的那段时间。
他默默地看着她,无尽的不甘撕扯着他,但他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推开,对她又争又抢也不是第一回了。
他相信,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
而从这日开始,祁郢对她更是无微不至,除了国事政务,就差人都绑在她身边了,不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搅扰了她养病。
甚至调了一名暗金卫回皇宫,取出皇室最珍贵的一回阳救逆的圣药,当初他若舍得用,大出血的许绾雉也能救回来……
也正是这圣药一用,以它极强的药性,许执麓应该会有脉象蓬勃之状的,但换了药方都半个月了,没有丝毫见效,叫路淮真不发现端倪都不行了,且圣药之效祁郢也是有数的,没有完美的说辞根本遮掩不过去……
许执麓的脉象不是自成的,倒像是用什么药方调理出来的。
且到现在她还在一边吃药,一边用别的东西克化。
这念头一起,路淮真脑海里下一瞬就浮现出孙女脑袋不保的画面。
追溯起来,去年路筝就开始给许执麓针灸,后来又一直开方子调理她的不寐症,期间药方也好,脉案也好,都是他亲自签的字……这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她们钻了空子利用的?
路淮真想不明白,一时间惴惴不安,进退为难。
此刻的许执麓还不知自己已经暴露,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算尽了路淮真,却没算中祁郢。
就像她原本要循序渐进,却因为知道了许绾雉的局而失了镇静,提前‘病发’,这原是要等到九月才要曝露的。
因过了九月生辰她的周龄就十五了。
原本是万无一失的,但变故就是一生二,二生三……
七夕这日,骊骅山别宫里更是一番热闹,天际最后一缕霞光为宫阙殿宇镀上了一层薄薄金边,宫人们已经开始悄悄燃起一盏盏精巧别致的琉璃灯和纱灯,柔和的晕染了入夜的昏冥,添上温暖的色彩。
这座为避暑而建的别宫亦被点缀的如梦似幻,丽人湖上的月台也早已经精心布置过,新采的花儿还保持着鲜活,送来恬静的芬芳,铺陈着大幅的织金软毯上除了食案,还有供人休憩的矮榻,更别致的是四围的巨大的荷花灯,飘浮在水面上,随波轻荡,又与垂落的星河交相辉映。
然这周遭的一切都只成了月台上斜坐着的女子的映衬,她正微微俯首,将穿着大红底绣金鲤戏莲的绫缎小衫裤,脖间挂着赤金长命锁,胖乎乎粉雕玉琢的点点扶正。
但小人儿似乎被她的雪色广袖留仙裙吸引,一直用手去抓她裙摆上的银丝绣纹。
璀璨星河之下,是人间极致的富丽堂皇,但这七夕良夜……独独缺了一份缱绻温情。
许执麓捏着点点的白嫩小指走神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过去。
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男人,沉默的站在那,看着她和点点。
祁郢穿着深色暗龙纹的常服,身姿峻拔,眉宇间的威仪不见,只有风雨汇聚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