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是五月天气,祁郢牵着许执麓拐进了一座小院,满架荼縻映着月光,雪也似一片白,一阵阵送过幽香来,十分动人。
院中早摆着酒席,他携着许执麓入席,来的这一路祁郢已经察觉到她应该是有些醉了,倚着他若弱柳绵软,现在被他揽在怀里也格外乖巧。
“罢了,你若是真舍不得,那就把他带上。”祁郢自以为她是借酒消愁,是以酒饮三杯后,对她醉态迷离的脸细细地玩赏着。
闻言许执麓睁开了眼睛,因为是歪靠着他怀里,半抬着头,最先见微云淡月,夜景清幽,然后才是他的眼睛,似饱含浓情蜜意,又似无垠的夜空吞噬人心……
她慢慢伸手握着他,倒了一杯酒,一手掌着杯儿,送在自己唇边,才饮了半口,祁郢果然受了诱惑,毫无设防的叼着另一边杯口,把剩余的抢走,他饮了酒,还取笑她,“你是真的贪杯。”
他话音才落,就怔住了,因为许执麓眼中滚下一行泪来。
又急又衮烫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一杯酒,天涯路。
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祁郢慢慢眯眸,张了张口,却迟迟没发出声来。
聪明绝顶如他刹那间意识到什么——逐渐失去光亮的视线最后一瞬,瞳孔里映着的仍是她的脸,以及那双水洗如碧的眼睛。
许执麓反客为主的扶住他的腰,撑着他沉重的身子,因为两人常在花前月下有亲密的行为,所以这座小院已经没有任何人监视。
她半扶半背着人进了房间,然后熟络的到了书橱前,按序倒转六本书后,露出隐藏墙内的暗格,菱形的砖块被她按下,墙面上就缓缓开启出一道暗门。
早在见仙楼建造之初,许执麓安排的人就在工部司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改造了这座小院,然后又故意在祁郢带着她来逛见仙楼时,钟情于此院内的荼蘼花。
才有了今夜的花院赏月。
又因天宁节宫内外加强了防卫,所有暗卫也被调动起来,反而有了外严内松的机会。
眼下连刘金贵都被绊在夜宴那边……谁也不会料想这么热闹的寿典之下有人步下了滔天陷阱。
一步步缓缓往前而行,许执麓远比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要更冷静,也更沉重,或许是她低估了他的重量,要拼尽全力咬牙切齿才能不倒下。
待进了空阔的房间,将他丢在床上,许执麓累的直喘气,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她径直爬上床中央,掀开薄被,露出床中心的机关锁链,然后将不省人事的男人拦腰锁死,再剥去他的衣服,只把被子盖住腰间锁链。
她面无表情的等待了半个时辰,屋顶传来极轻微的动静,她缓缓除去外衣,钻入被子里,趴在男人的背上,佯装闭目酣睡。
果然,没过多久,整个小院再度陷入沉寂。
她知道皇室暗卫每隔一个时辰会窥探一下帝王,但绝不敢搅扰他们。
也绝想不到他会受制于人。
像以往的不知多少次一样,他们在情事之后相拥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