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黄昏,祁郢转去附近副楼的顶层阁楼,想着,趁这时间正好勤政,刘金贵得了吩咐就立马安排人取了奏疏送来。
一连看了二十多本奏疏,沉浸其中的男人直到楼外又一次点亮了全部的琉璃灯,才惊觉时间飞逝。
他居高俯瞰,整个见仙楼万籁无声,恍若清幽澄澈的仙境。
刚想着还缺些什么时,他就看见一抹身影出现了。
许执麓没有走蜿蜒的长廊,而是从小径穿行,她时不时抬头看下头顶的月亮,又扫过各处的琉璃灯,不知怎的她觉得灯太亮了,“叫他们把灯都熄了。”
“是。”喜芳应答的很快,办起事来更快。
随着琉璃灯如被大风扫过的一般由近及远的尽数灭了,月色朦胧下,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许执麓回到阆春堂,尚未进去,忽听的女子吃吃的笑声,她身形一顿,脚步一转往隔壁院子拐,跟着的萱草她们都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踌躇着在原地没跟上去,而许执麓悄悄寻着声走去,半开的院门,荼縻架下,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交动,其中一个赫然是的女子娇小的身影。
不可否认的是那一瞬许执麓的疑心令她全然忘记了身份,她僵着脸,放轻了脚步声,直直的朝着他们而去。
“参见良妃娘娘——”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也惊得花架下的两人慌作一团,没躲藏处,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原来是个身形高挑的内监和一个宫婢,两人在花下戏耍,互相逗弄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一人压着另一人,被压的宫婢没忍住吃吃笑起来……
许执麓看这情形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院门口跪着的另一个宫婢怯怯的瑟缩着身子,生怕被殃及,但许执麓谁也没有惩处。
而在阁楼之上也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的祁郢直接把手中的朱笔都捏断了。
难以遏制的愤怒让他产生了冲下去与她对峙的冲动,她竟这般不信他,难道他还会与见仙楼的宫婢厮混不成!
当真是可笑至极——枉他守身如玉,一退再退,已然是连帝王的尊严都摆上了,她还是不信他到了这种地步!
好好好!好极了……
“陛下……”刘金贵声音有些迟疑,不知为何他在窗前看了半天,一下子面目狰狞起来,像是受了极大地侮辱和刺激。
“传朕旨意,即刻召柳才人侍寝,就在见仙楼!”
刘金贵闻言眼睛唰的就瞪大了,震惊不已,“陛下?这如何使得——”
“闭嘴,让你去传旨,多言一句,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察觉到暴怒的男人是不可能听得进话的,刘金贵佯装腿软,噗通一下跪下了,“奴才这就去……”
再起身时倒吸一口气,哎呦一声,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