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大珠是陈亚母亲家里世传宝物,特意缝补在布囊里留给他救急之用……可到了官府,却成了赃物,不论陈亚如何申辩,终是落个串贼行劫的罪名,赃证确实,按律究办。
陈亚被收监,感愤激烈之气没处发泄,便吟咏诗歌,无所不至的讥刺贪官昏吏,足有四十余日后,自以为乃天绝他命,正欲寻死,所幸天无绝人之路,那看管他的老狱卒动了恻隐之心,趁夜放他出牢门,又引他从衙门一失修的栅栏门里钻出去……
一夜奔走到了江边渡口,水势滔滔,一望无际,陈亚身无长物,蓬头垢面望河悲叹,一渔翁以为他要投河,赶忙从旁蹿出来将他拦住,后问其缘由,送他渡河不提,临别又倾囊相助。
至此陈亚时运翻转,又以诗文结识彭齐等友,结伴而行,终遇贵人!
“古人云,得他心肯日,是你运通时。”许执麓以陈亚之经历娓娓诉来,却并不只说人生在世,际遇天数。
祁郢闻弦歌而知雅意,得他心肯时,是你命通时,在夫妇或君臣关系之中,强势一方的意愿可以直接影响和改变另一方的命运,因此,当对方心甘情愿时,可以视作自己运气亨通的时刻。
他眸间温润,一时缄声,从未有过一刻如眼下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她虽然嘴上不承认,行动上也不软,事实她心里也承认他气运如龙真天子也,从前的那些恶语相向,痛斥他是她的噩运,是她堕入无间的祸首……都过去了。
见他不说话,许执麓伸脚踢了下他,“你不吭声是怕说出来犯忌讳,也只好我自己挑破了。”
“鹿儿……”
“我从来不是为了别的,才要生下这个孩子。”许执麓又道,“所以,你别想太多,你是你,孩子是孩子。”
祁郢语塞,半响才认真地点头,“有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功劳……父凭子贵总可以吧?”
这次轮到她语塞,只得哦了一声,又道,“说回孩子,有一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我们的君子协定,你承诺过的,不可食言。”
祁郢僵住,眼里的光都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碎了,乃至于他再说话时,声音发紧,“你认真的?”
许执麓挪开视线,一脸的轻描淡写,“若我死了,这就是我的遗愿。”
但她低估了男人对她的了解,他绝不相信她是出自真心。
“就因为你过不了那道坎,解不开的死结……就要这般来弥补?”祁郢竭力想要让自己声音平静,他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个时间和她讲道理,没有道理的,更甚至,在两人之间,她就是道理。
“那……我们的孩子该多委屈!”
“点点也是你的孩子——”
“可不一样啊,于我而言,”祁郢伸手去握住她,“其他孩子是我承担的责任,对大祁,对祁氏皇族不容推卸的使命,我生来就注定了。”
“但我们的孩子他不单是承载着我们的血脉,更是我们爱的延续,这世上有了他,便是百年千载后,子子孙孙都是我们彼此相爱的痕迹……”
许执麓没想过他会说这些……霎时心绪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