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眼睛里满是警惕与渴望,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他们手中,并没有发现吃的,小女孩心里一惊:“你们也没吃的,你们骗我?”
陆战队员们担心小女孩害怕,忙从行军包里拿出自己的红薯干,伸手在那小女孩眼前一摊:“小妹妹,我们没骗你,我们真的有吃的,你看,我手里是什么?”
那小女孩看着面前这群慈眉善目的小哥哥,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却不认识,只是那颜色红彤彤的挺好看,闻着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小女孩估计也是饿得紧了,闻着味道那么香甜,这才慢慢打开门,也顾不得那闻着香甜的东西能不能吃,伸手抓了过来就往嘴里塞。
刚咬下去,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直冲脑门,果然是能吃的!小女孩心中一喜,咀嚼的速度明显加快,疯狂的咀嚼了几口,就想往下咽。
结果那香甜的食物一下子卡住了喉咙,那小女孩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眼看着就要卡背过气去,一只扁扁的东西便递到了她的嘴边。
好几道急切的声音传来:“小妹妹慢点吃,赶快喝口水,别噎着。”
小女孩正被卡了,两眼翻白,见嘴边见有东西放在自己的嘴边,自然反应的张开了嘴,一口带着微甜的清水流进了口里,把卡在喉咙里的食物顺了下去。
“娘呀,差点噎死。”小丫头总算是顺过了气,小拳头用力的砸着自己的胸口。
这时候,景正荣,杨胜江才赶到现场:“这里找到人了?”
“是的,营长发现了一个小女孩,可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刚给她红薯干。”
景正荣越过人群,果然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正抓着红薯干在狂吃。
景正荣蹲下身去,脸上带着慈善的笑:“妹妹别着急,慢慢吃,这红薯干我们多的很,保证管你吃饱。”
可能是景正荣带有磁性的声音起了作用,那小女孩吃红薯干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噎养了就喝口水。
见那小女孩不激动啊,景正荣这才细声细语的问:“小妹妹,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是来打建奴的,听你的大明话说的这么好,你应该知道大明吧?”
小女孩边吃边说:“我知道大明,爹爹说我家是辽东的大明人,我大明话当然就说的好了。”
景正荣笑了,柔声问道:“小妹妹,这城里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小女孩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红薯干,听见问其他人,用手指了指被屋子里:“他们都藏在地窖里。”
“哦,他们都藏在地窖里,你怎么会在外面?”
“他们在地窖里藏着,我在外面草肚子里藏着望风,听见你们喊,说的是大明话,我肚子饿,就出来了。”
景正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咋想的,让个小孩出来望风,就不担心这小孩会出事。
“那你能带我们到他们藏身的地窖吗?”
小女孩想了想:“你们确定建奴走了吗?”
景正荣点头:“建奴已经走了,我确定,你现在安全了。”
小女孩又想了想,也点头:“那你们等着,我去叫人。”说完转身就进了那间小破屋,景正荣带着几个人跟着那小女孩也进了屋。
就见那小女孩,走到那屋子角落的一堆草堆前,撅着个小屁股就往草堆里钻。
景正荣担心吓着藏在地窖里的人,没敢再靠前,只远远的站着看那小姑娘操作。
小姑娘钻进草堆,爬到一块石板地的位置,捡起旁边的一块小石头,就开始敲那石板,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很快,那石板底下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丫头,外面啥情况?”
“建奴跑了,明军来了。”
“丫头你说啥?再说一遍。”
小女孩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我说建奴已经不在了,明军来了。”
“啊,明军?哪里的明军?他们是毛大帅的明军吗?”
“我不知道,他们只说他们是明军,等我,我问问。”小女孩说完又转身往外爬。
小脑袋伸出草堆,大眼睛看着景正荣问:“你们是毛大帅的明军吗?”
景正荣点头:“对,我们是东江镇毛大帅的明军,是来搭救你们的。”
“哦。”小女孩听了也不说话,转身又往草肚子里钻,来到那石板前大声喊:“我问了,他们说他们是东江镇毛大帅的明军,是来搭救你们的。”
石板下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在商量还是下面的地道有些深,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声音传来:“丫头,我们要把石板推开,你让开些。”
“好的。”小女孩答应一声,转过身来是手脚并用,快速的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小妹妹,现在啥情况?”景正荣问。
“哥哥,没事了,他们马上出来了。”
果然,远远的就听见草堆子里发出来咔咔咔的石头摩擦声,很快就从那草堆子里爬出来了几个人来。
打头的一个老者,率先从草堆子里爬出来,上下打量着景正荣几人,看了一眼发觉不对,那老者一下紧张起来。
伸手从旁边捞出一根棍子握在手里,大声问道:“你们不是大明的军队,你们要干什么?哄骗小孩子,我警告你们,你们就是杀了我们,大明的军队来了,也会为我们报仇的。”
跟随那老头出来的几个人,听那老头说对方不是明军,也紧张不已的,开始四处找武器。
景正荣安抚道:“这位老大爷,你别紧张,我们是大明旧港宣慰司的队伍,奉了大明皇帝的命令,特来支援朝鲜抗击建奴的,现在建奴已经撤走,你们安全了。”
老者听后,神情缓和了些:“你们不是建奴的狗腿子?”
景正荣正色道:“老大爷莫要乱说,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大明人,到这里来是打建奴的,怎么可能是建奴的狗腿子?要不你到屋子外面去看看,我们的人哪一个像建奴?”
那老头很害怕,但还是鼓着勇气走出了房门,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一众帅小伙,果然都是五官端正,这个仪表堂堂,一看就和那贱奴不是一样的人。
老头放心了,对着屋子里喊:“果然是大明军,建奴真的跑啦,让大家都出来吧。”
一会儿的时间,从屋子里陆陆续续出来了几十个人,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有。
景正荣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全是老人和小孩?青壮都到哪里去了?”
老头叹息:“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知道建奴要来,青壮都逃到外面的山上躲避去了,城里就剩下些老弱妇女,跑不动的,才藏在这地道里躲避兵灾。”
景正荣更是好奇:“你们怎么知道建奴要来打劫的?”
那老头微微一笑:“小将军,我们这里可是义州,和那贱奴就隔着条鸭绿江,这几十年来,被他们来回的抢了不知多少次,我们怎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那鸭绿江边有不少的明堡暗堡,一旦发现建奴入侵,他们就会点起烟火,我们义州城的百姓就知道了。
我们也知道官军靠不住,自然各家有各家躲避兵灾的手段,要不然这义州城早就被杀干净了。”
景正荣看看从屋子里出来的这一群老老少少,虽然个个都脸带疲惫,但确实没有看到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这精气神,确实像常年躲避兵灾,躲出了经验的。
景正荣不得不翘起大拇指:“你们厉害,现在建奴已经被打跑了,义州城也安全了。
但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藏身之所,还得麻烦你们去找一找,让躲藏起来的百姓出来。”
老者点点头,开始安排:“现在安全了,我们出去叫人,你们赶紧的架起锅来做饭,大家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吃顿热乎饭了,看把孩子们都饿的。”
景正荣也指挥着陆战队员:“大家跟着这位大爷大叔们出去转转,各街各巷喊一喊,让老乡们都出来吧。”
很快,义州城里慢慢传开了各种呼叫大家出来的声音,有用朝鲜话的,有用大明话的。
这种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广,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在很短的时间里又有了生生的气息。
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义州城里就充满了各种收拾垃圾的人群,被建奴破坏乱糟糟的街道,在很短的时间就被清理了出来。
很快各家各户也冒起了炊烟,几个小时前还像一座鬼城的义州城,又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也许是因为城市里又均匀的飘起了炊烟的原因,提醒了那些躲藏在深山里的青壮,家里已经安全了。
那些躲藏在山里的青壮,也陆陆续续的也开始回城。
到了七月中旬,从各地调来的民兵陆续的到达指定位置,由科学院政治学院和师学院毕业的学生们也陆续的到达了岗位,已经瘫痪了的江南道管理体系,重新开始运行。
至此,整个江南道基本光复,除了居住在鸭绿江一线的百姓,因为躲避兵灾的经验异常丰富,人口损失相对较小。
江南道靠南的地方,无数的青壮被掳走,家产也被抢劫一空,大多数的家里,就只剩下了老弱病残,已经没有了生产自救的能力。
为了保障这些老弱病残的基本生活,江南道新成立的政府,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
整个江南道,以村为单位,开始推进集体农庄制,每座村庄都住进了十多名年轻的姑娘小伙,说是什么官府派来的驻村人员,是来帮助村民办好农庄的官老爷,同时还是教小孩子们认字的小夫子。
那些原本种地主老爷家土地的佃农们,本身就成了集体农庄的永久性佃农。
虽说他们现在缺少了很多青壮,劳动力极度短缺,但因为集体农庄里开始吃大锅饭,那些家里已经丧失顶梁柱的家庭得以生存。
各村原来的地主大院全部被充了公,成为各村的村公所和小学堂,那些没有劳动力的小孩全部被赶进了小学堂,开始读书识字。
这一下,那是家里没有劳动力的,老的小的全被集体农庄养了起来,村民们一下就没了家庭的负担。
开始的时候,那些村民很是害怕,毕竟官府把地主老爷家的房屋也占了,土地也成集体的了,那些地主老爷回来岂会罢甘休?
朝鲜的地主老爷们家家都有官老爷,可不怕什么官府,双方打将起来,岂不要死不少人?
然而过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已经成为集体农庄一员的村民们发现,那些携带巨资逃难出去的地主老财,士绅显贵们,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反正再也没有回来过。
……
朝鲜光州郡莞岛,肥前藩藩主锅岛胜荗正指挥着部下驾驶着他的大安宅船在十四条关船保护下离开莞岛,驶向九洲岛。
大安宅船上装满了从朝鲜抢到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帛等物,把条大安宅压得吃水线很低。
过深的吃水使得大安宅船的航速非常的缓慢,但是锅岛胜荗并不担心,这条海路他已经走了好几次了,线路熟得很。
朝鲜的水师的战船损失大半,早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他并不担心,会有人在半路上截道。
大安宅这玩意吧,船楼围了一圈厚木板,木板外还包了一层薄铜板,一般的火炮根本打不动。
就是那船速慢的可怜,平时只有一面小帆,由着那海风慢慢的吹,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战时有几十名水手划桨提高速度,时间内倒是机动灵活。
锅岛胜荗坐着他大安宅,如乌龟一般慢慢的往九州的爬,好不容易爬了二百来里左右,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帆影点点。
锅岛胜荗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自家其他船只。可随着帆影渐近,他脸色骤变,那飞奔而来的船队,速度快得如飞一般,从看到帆影到船队完全进入视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锅岛胜荗拿出单筒望远镜观察,看清了来船的归属。那是旧港宣慰司的战船,最近这几年整个黄海,东海,南海,全是这种船,整个中国沿海被他们占据了。
因为这支像疯子一样的船队,完全占据了整个海面上的主导权,大海上除了西班牙的船队。其它的西洋船队都被他们打得好几年不见踪影。
“八嘎,这些该死的南蛮是要到哪里去?”锅岛胜荗骂骂咧咧,看着那只船队奔着自己而来,不知道自己是备战好还是避让好。
望远镜里他看得清楚,这支船队长相太像西洋大板船了,他知道西洋大板船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炮窗,如果是要作战,那炮窗肯定是要提前打开的。
但是这支船队似乎没有打开什么炮窗,并不像是要作战的样子。即便如此,锅岛胜荗还是做了战斗准备。
然而那支船队在距离锅岛胜荗大约十余里的样子,速度慢了下来,很明显,并不想和锅岛胜荗冲突。
看见远处的船队减少速,似乎是在给他让出航道的样子,锅岛胜荗心里有些得意洋洋,看来那些南蛮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强悍,看到天下无敌的大安宅船,还是要主动退让的。
“不用理他们,大家划快些,赶在他们前头冲过去。”锅岛胜荗一声令下几十名桨手,奋力划桨,安宅船的速度快了起来。
戚继光号综合指挥舰上,了望手早早的就发现了倭国船队,了望台上那巨大的望远镜看得真切。
远处的那支船队后面,三条大安宅船走得很慢,明显吃水非常的深,一看就是装满了货物的样子。
“报告,前方一点半方向发现倭国船队,三艘大安宅船,十四艘关船,航行速度极慢,应该是满载货物。”
种花红玉听了大喜,马上命令舰队的一点半方向靠近,很快在驾驶室里,也能看见那支船队了。
看着那慢如乌龟的大安宅船,戚继光号副舰长刘香忍不住笑道:“这倭国的大安宅船慢得像蜗牛,肯定是装了不少的东西。红玉司令,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拦截?”
种花红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些船上肯定是倭国贼寇在朝鲜抢到了东西,虽说拦截九州岛的船队不是我们的任务,但是我们既然遇到了,怎么可能放过。”
刘香问:“这仗该怎么打?这安宅船外面金光闪闪的,肯定是包了铜,打仗时他那船翻用不用,烧不烧帆都不影响它的速度。火箭弹未必打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