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喉头发紧,正不知如何回答,秦芬已经自然地接话:阳光小区知道吧?他一手打造了那里的安保体系,零投诉记录保持了两年。
酒过三巡,阿飞已经能够自如地与客人交谈,甚至谈成了两个初步合作意向。秦芬不时投来赞许的目光,这让他莫名地感到自豪。
表现不错。露台上,秦芬递给阿飞一杯香槟,那几个老狐狸都很看好你。
夜风吹拂着秦芬的发丝,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令人微醺。阿飞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里,秦芬游刃有余的样子多么迷人。
考虑得怎么样了?秦芬靠近一步,公司的事。
阿飞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我需要和小芳商量...
啊,小护士。秦芬的笑容淡了些,她不是要去广州了吗?
阿飞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商业机密。秦芬眨眨眼,所以...这半年你会很闲?
阿飞没有回答。秦芬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领带:阿飞,人生短暂。有些机会...稍纵即逝。
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甚至... 手指滑到他的胸口,...快乐。
阿飞的心跳加速,酒精和秦芬的诱惑让他头晕目眩。就在他几乎要沉溺的瞬间,手机震动起来——是小芳设置的特别提醒。
「明天上午十点来帮我搬行李好吗?」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阿飞。他后退一步:秦女士...我需要时间考虑。
秦芬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优雅的微笑:当然。周一我等你电话。
回程的出租车上,阿飞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感到前所未有的分裂。一边是安稳但平凡的未来,一边是充满诱惑却不确定的道路。而小芳,则是这个十字路口最明亮的那盏灯。
5.
周日早晨,阿飞提前一小时到达小芳的宿舍楼下。他买了豆浆和小笼包——小芳最喜欢的早餐组合。
小芳开门时,房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几个纸箱整齐地堆在墙角。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没有化妆,却比昨晚酒会上那些盛装女子更让阿飞心动。
吃早饭了吗?阿飞举起食品袋。
小芳摇摇头,让他进门。宿舍很小,但整洁温馨,墙上还贴着他们去年在欢乐谷的合影。
就这些行李?阿飞指了指纸箱。
大部分东西寄存在同事那里了。小芳小口喝着豆浆,半年而已,不用带太多东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阿飞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广州旅行指南》,书签夹在租房信息那页。
什么时候的车?
下午三点。小芳放下豆浆,阿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阿飞的心一沉:什么事?
小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阿飞。里面是一张超声检查单,日期是两周前,患者姓名处赫然写着刘小芳。
这是...
我怀孕了。小芳的声音很平静,八周。
阿飞的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他的目光在检查单和小芳之间来回移动,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暴雨...小芳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检查单边缘,我们没用...你记得吗?
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样?小芳苦笑,让你出于责任娶我?还是放弃秦芬给你的机会?
阿飞如遭雷击:你知道秦芬的事?
整个小区都知道。小芳摇摇头,阿飞,我不是来要你负责的。这个孩子...我会自己处理。
阿飞猛地抓住她的手,这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绝不会...
小芳抽出手:那你想怎样?结婚?买房?靠你当保安的工资?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阿飞的心脏。是啊,他有什么能力给小芳和孩子更好的生活?那套西装的价格就相当于他一个月的薪水。
秦芬...提出合伙开公司。阿飞艰难地说,如果顺利,半年后我们就能...
用她的钱?小芳打断他,然后呢?欠她一辈子人情?
阿飞无言以对。小芳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阿飞,我不是反对你创业。只是...不想你为了责任做出错误决定。
那孩子...
我会好好考虑。小芳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这半年...我们都冷静思考一下。如果回来时你还坚持,我们再谈。
阿飞想拥抱她,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最终,他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等你回来。
收拾完最后的行李,阿飞帮小芳把纸箱搬下楼。午后的阳光灼热刺眼,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对了,上车前小芳突然说,黎晓燃昨天来医院找过我。
阿飞一愣:她找你干什么?
给我这个。小芳从包里拿出一个手工缝制的护身符,说是她们老家的习俗,保平安的。她顿了顿,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一直说你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阿飞想起那个被混混围堵的卫校学生,想起她送的那条蓝色围巾。在他帮助过的所有人中,黎晓燃是最知恩图报的一个。
她还好吗?
好像家里出了点事,父亲酗酒闹事被拘留了,母亲急得住院。小芳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车了。
阿飞帮她把行李放进出租车后备箱,然后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他的手紧握着那张超声检查单,仿佛握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6.
小芳离开后的第三天,阿飞接到黎晓燃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孩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冉大哥...我妈妈...医院说需要手术...
别急,慢慢说。阿飞放下手中的工作记录本,在哪家医院?
一小时后,阿飞在第六人民医院的走廊里见到了黎晓燃。女孩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叠缴费单。
怎么回事?
晓燃的母亲突发脑溢血,需要立即手术,但押金要五万元。作为学生,晓燃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亲戚都借遍了...还差两万...晓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医生说再不手术就...
阿飞看了看缴费单,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绝望的女孩。他想起小芳说的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想起秦芬嘲讽的,甚至想起晓晓信中的你值得我爱了这么多年。
等我一下。他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秦芬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秦芬的助理赶到医院,带来了两万元现金。手术得以顺利进行。
谢谢你,冉大哥...晓燃哭得不能自已,我一定尽快还钱...
阿飞摇摇头:不急,先把书读完。他犹豫了一下,你父亲...怎么样了?
晓燃的眼神黯淡下来:拘留十五天。出来后...估计还会喝。她擦了擦眼泪,我已经申请了助学贷款,还在诊所找了份兼职。以后...不靠他了。
阿飞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认识个律师,专门处理家暴案件的。要不要...
晓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
当晚,阿飞回到家已是深夜。他看了看日历——小芳离开三天了,没有一条消息。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晓燃妈妈手术顺利,别担心。广州天气热,注意防暑。
发送前,他又加了一句: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