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爷从那晚开始正式训练我。莫纯走回武器墙,轻轻抚摸每一把武器,像在问候老朋友,他教我格斗、射击、下毒、伪装,教我如何利用女性的优势接近目标。我学得很快,他说我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她取下一把细长的匕首,刀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这是我的第一把武器,莫爷送的,意大利制造,刀刃上有血槽,可以防止被吸住。我用它杀了七个,然后换成了更安静的方法。
魏东的喉咙发紧:为什么要...换方法?
因为血很难洗干净。莫纯微微一笑,那笑容让魏东如坐针毡,而且尖叫的男人太吵了。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佝偻得像只虾米。魏东慌忙上前扶住她,触手之处瘦骨嶙峋,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嶙峋的肋骨。她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喷雾剂吸了几口,呼吸才渐渐平稳。
药...越来越没用了。她喘息着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时间不多了,东子。明天...明天我告诉你关于雷万山的事。
魏东正要追问,门铃突然响了。莫纯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手伸向茶几下方——魏东这才注意到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她厉声问道,声音中的虚弱一扫而空。
是我,周医生。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莫纯松了口气,示意魏东去开门。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提着老式医药箱,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温和而疲惫。他看到魏东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职业性的微笑。
你是阿静的儿子吧?我是周明德,你小姨的...他犹豫了一下,医生。
魏东侧身让他进门。周医生熟门熟路地走到莫纯身边,看到桌上的酒瓶时皱起眉头。
又喝酒?你不要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却又透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反正也没几天了,不如痛快些。莫纯无所谓地耸耸肩,却乖乖让周医生给她量血压。
周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你必须住院,现在。你的肺部感染加重了,心脏负荷也...
不去。莫纯干脆地拒绝,给我开点强效药就行。
小纯!周医生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软下来,至少让我给你打一针抗生素。
莫纯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周医生从医药箱里取出针剂,动作娴熟地为她注射。魏东注意到当针头刺入皮肤时,莫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明天我再来。周医生收拾好东西,临走时对魏东使了个眼色。
魏东送他出门,周医生在走廊上压低声音说:她随时可能...你知道的。最好有人24小时陪着。
她到底...魏东刚要询问,周医生摇摇头。
让她自己告诉你吧。他的眼神复杂,有些事...我答应过永远不说。
回到客厅,莫纯已经又点上了一支烟,望着窗外的海浪出神。注射的药物似乎让她精神好了些,脸颊甚至有了些许血色。
周明德是个好医生。她突然说,也是我杀过的唯一一个医生的儿子。
魏东震惊地看着她。
别那副表情。她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我没杀他父亲,但我认识那个杀手。这是另一个故事了...明天再说吧。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海面上的月光像是一条银色的道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莫纯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既像十八岁的少女,又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留下来吃晚饭吧。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命令,我做了红烧鱼,阿静以前最爱吃的。
魏东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神秘小姨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对那些他采访过的陌生名人的多。而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将在血与罪的回忆中,重新认识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