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不愿错过这场交锋的每一个细节。
“在投资领域,关注龙头企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陈晚晴从容应对,“还是说,江总认为自己的决策经不起推敲?”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吸气声。没有人敢这样对江阳说话,特别是在公开场合。
江阳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唇角微微上扬:“很有趣的观点。那么,陈小姐可否赏光共进晚餐,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明晚八点,外滩十八号。”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五年前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现在的陈晚晴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日程很满,但我会让助理看看能否安排。”
恰到好处的拒绝,又不失礼节。江阳眼中掠过一丝赞赏,随即恢复商业巨鳄的冷漠面具:“我会让秘书联系你的助理。期待你的答复。”
他转身离去,人群再次为他让开道路。直到江阳被一群高管围住,陈晚晴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你没事吧?”林宇童关切地问,“你的手在抖。”
陈晚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酒液确实在微微晃动。“只是有点累。”她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抱歉学长,我想先回去了。”
回到浦东的高级公寓,陈晚晴踢掉高跟鞋,径直走向酒柜。她需要一杯更烈的酒来平息内心的波澜。
手机响起,是小杨发来的消息:“晚晴姐,江氏资本的秘书刚刚来电,确认明晚八点的晚餐预约。我还没有回复,您看?”
陈晚晴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黄浦江上游轮驶过,灯火通明。五年间,上海变了,她也变了,但江阳依然能够轻易打乱她的节奏。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江阳的情景。那天雨下得很大,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江家别墅,他站在二楼的窗前,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另一个熟悉的名字——毕淑媛。她大学时代的室友,如今是知名律师。
“晚晴,苏莹告诉我你见到江阳了。”毕淑媛的声音总是那么冷静理智,“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不好?”陈晚晴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是业务往来。”
“别骗我,晚晴。我知道五年前的事对你影响有多大。”毕淑媛停顿了一下,“需要我陪你明天去吗?外滩十八号就在我们事务所附近。”
“不必了,淑媛。这是我自己的战斗。”
挂断电话后,陈晚晴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红酒。标签上写着2015年,波尔多。那是她离开的那年,也是他们曾经最爱的年份。
她斟满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夜晚,她离开时裙摆上沾染的玫瑰花瓣汁液。
手机屏幕亮起,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玫瑰枯萎了,但红酒越陈越香。明晚八点,我等你。——江阳”
陈晚晴心里一惊。他居然还记得那个号码,那个她五年前停用的私人号码。
窗外,夜上海霓虹闪烁,如同一个巨大的华丽牢笼。在这个光鲜亮丽的金融世界里,每个人都是猎手,同时也是猎物。五年前,她是江阳捕获又放生的猎物;如今,她以猎手的身份归来。
但当她面对江阳时,谁才是真正的猎手,谁又是猎物?
陈晚晴回复了小杨:“接受江总的晚餐邀请。”
然后她斟满酒杯,向着窗外的城市举杯。
“敬重逢,江阳。”她轻声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宇童学长,抱歉这么晚打扰。关于你上次提到的那个项目,我有些新的想法...是的,可能与江氏资本形成直接竞争...明天一起吃个午饭详谈如何?”
挂掉电话后,陈晚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微笑。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手握不同的筹码。
红酒在杯中荡漾,映出她坚定而明亮的眼睛。五年了,有些恩怨终须了结,有些真相必须面对。而明天晚上的晚餐,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她轻轻摇晃酒杯,看着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的痕迹,如同岁月在生命中刻下的印记,无法抹去,只能与之共存。
窗外,上海的夜色正浓,而她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外滩十八号的灯光像是被黄浦江水浸染过一般,泛着朦胧的金色。陈晚晴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门映出自己的身影——黑色连衣裙,珍珠耳钉,一丝不苟的盘发。她特意选择了这身打扮,既不显得过于重视,也不会失了礼节。
电梯门无声滑开,餐厅领班早已等候多时。“陈小姐,江先生已经到了。请随我来。”
餐厅里流淌着低沉的爵士乐,每张桌子之间都有恰到好处的距离和遮挡,确保谈话的私密性。江阳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查看手机。灯光从他头顶洒落,勾勒出硬朗的侧脸轮廓。
他抬起头,目光与她相遇。那一刻,陈晚晴感到时间似乎被拉长了,餐厅里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窗外黄浦江上游船的汽笛声。
“你很准时。”江阳起身为她拉开椅子。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五年的空白。
“我一向如此。”陈晚晴坐下,将手包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