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玫瑰,”他轻声说,“我一直留着。”
车驶离外滩,陈晚晴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手中的名片边缘锋利,几乎要嵌进掌心。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平静面对任何过往。但江阳的出现,还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手机震动,是林宇童发来的消息:“晚餐如何?他没为难你吧?”
陈晚晴回复:“比预想中复杂。”
很快,林宇童直接打来电话:“什么意思?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陈晚晴斟酌着用词,“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没变。”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晚晴,别忘了五年前他是怎么伤害你的。别忘了你为什么离开。”
“我记得。”陈晚晴看向窗外流逝的灯火,“我一直都记得。”
结束通话后,陈晚晴打开车窗,让夜风吹拂脸颊。上海的气味扑面而来——江水、汽油、食物的香气和某种说不清的欲望气息。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变化,但有些东西似乎永恒不变。
车经过陆家嘴环形天桥时,她看见江氏资本大厦的logo在夜空中熠熠生辉。那座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建筑,如今成了上海金融界的地标之一。
明天下午三点。她想着,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名片上的凸印字体。
五年了,她终于要再次踏入那个地方。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姿态。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苏莹:“晚晴!听说你和江阳共进晚餐了?怎么样?有没有旧情复燃?”
陈晚晴叹了口气:“只是商务晚餐。”
“得了吧,外滩十八号可不是谈生意的地方。”苏莹的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他是不是还对你念念不忘?”
“你想多了。”陈晚晴顿了顿,“不过,他确实提到了联姻的事。”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联姻?他和苏莹的?”
“你知道这件事?”陈晚晴敏锐地捕捉到苏语气中的不自然。
“这个...业内有点传闻。”苏莹支吾着,“但你知道的,商业联姻嘛,做不得数。”
车停在公寓楼下。陈晚晴付钱下车,边走边问:“苏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苏莹叹了口气:“明天见面聊吧。有些事情,确实该让你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晚晴站在公寓大堂的玻璃门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五年的时光在脸上留下细微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内心的蜕变。
电梯上升时,她想起江阳说的那句话:“那朵玫瑰,我一直留着。”
她以为只有自己珍藏着过去的碎片,没想到他也一样。
走出电梯,陈晚晴没有立即进门,而是站在走廊窗前,望着远处的江氏大厦。某个楼层的灯光还亮着,像是黑夜中的一颗孤星。
她想起五年前离开的那个夜晚,也是看着那栋建筑的灯光,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
而现在,这一天似乎到来了。
打开公寓门,陈晚晴径直走向酒柜,取出那瓶2015年的margaux。酒液注入杯中,散发出时光沉淀的香气。
她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那点星光。
“为了明天。”她轻声说,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熟悉的苦涩与回甘。就像某些记忆,越是陈年,越是醇厚醉人,也越是容易让人迷失。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迷失了。
绝对不会。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照在江氏资本大厦的外立面上,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目的光芒。陈晚晴推开旋转门,大理石地面的凉意透过鞋底传来。前台后的女子抬起头,职业性的微笑在认出访客时微微凝固。
“下午好,我与江总有三点的预约。”
前台快速查看平板电脑,语气比平时恭敬几分:“陈小姐,江总正在等您。请乘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内部是镜面设计,映出无数个陈晚晴的身影。她调整了一下珍珠耳钉,确保每一个镜像都完美无瑕。数字快速跳动,60层的高度转瞬即至。
电梯门滑开时,江阳的助理已经等候在一旁。“陈小姐,欢迎来到江氏资本。江总正在接一个国际电话,请随我到会客区稍等。”
顶层办公室的设计出乎意料地简约。原木长桌,皮质沙发,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浦东的天际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排恒温酒柜,里面陈列着各年份的名酒。
助理注意到她的目光:“江总喜欢收藏红酒,这些都是他的私人收藏。”
陈晚晴的视线扫过那些标签。2015年的margaux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一瓶1990年的romanée-conti,那是她曾经开玩笑说想要尝一口的酒。
“陈分析师对红酒也有研究?”
江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手机还拿在手中,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
“略知一二。”陈晚晴转身,保持专业的微笑,“江总的收藏令人印象深刻。”
“有些酒,值得等待合适的时机开启。”江阳走向酒柜,手指轻轻拂过2015年margaux的瓶身,“就像有些合作,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示意她在一组沙发就坐。助理悄无声息地退出,关上办公室的门。
“直接进入正题吧。”江阳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报告中质疑的投资组合实时数据。”
陈晚晴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数字。江氏资本在科技板块的投资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入,几乎押注了所有近期股价波动最大的公司。
“数据显示,江氏在过去三个月增持了这些股票,即使在市场出现明显波动的情况下。”她抬起头,“能问问您的投资逻辑吗?”
江阳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有时候投资不能只看数据,还要看人。我投资的是那些创始人的 vision,而不是短期内的股价波动。”
“即使这意味着巨额亏损?”
“短期亏损不等于长期失败。”他转身,目光锐利,“我记得你以前也相信这一点。五年前你为我做的第一个投资方案,就是基于长期价值投资理论。”
陈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提起过去,像是在测试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