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笑了笑,没有否认:“项目收尾阶段,没办法。”
他们沿着熟悉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下周你轮休,”苏岩突然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暂时保密。”他神秘地笑笑,“不过需要过夜,你...方便吗?”
这个问题让林婕的心跳漏了一拍。过夜。这两个字意味着太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是你常去的那个植物园吗?”
“不是,”苏岩摇头,“是个更特别的地方。”
走到地铁站,苏岩照例送她上车。临别时,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考虑一下,不愿意也没关系。”
地铁上,林婕一直在想这件事。过夜旅行,对普通情侣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从医院附近的咖啡馆、公园,走向更远的地方;从短暂的相处,到完整的二十四小时。
回到家,她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清一色的职业装和素色便服,突然觉得自己需要添置几件新衣服。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是回到了二十岁,为了一次约会精心准备。
手机响起,是母亲。林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婕婕,这周末你休息吧?那个大学老师...”
“妈,我最近很忙。”
“再忙也要考虑终身大事啊!”母亲的声音带着急切,“你都三十了...”
林婕闭上眼睛。这些话她听了太多次,但今天格外刺耳。
“妈,”她打断母亲,“我...有在接触的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样的人?多大?做什么的?”
“比我小几岁,还在读书。”林婕实话实说。
“学生?”母亲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林婕你疯了吗?你三十岁了,跟一个学生谈恋爱?他拿什么给你未来?”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未来,”林婕平静地说,“我的未来我自己能给。”
“那你至少找个能并肩同行的人!一个学生,他能懂你的压力吗?能理解你的生活吗?”
林婕握紧手机。母亲的每个问题都戳中她内心最深处的顾虑。
挂断电话后,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母亲的反对在意料之中,但真正让她不安的是,那些问题也是她一直在问自己的。
第二天上班时,她有些心不在焉。给病人换药时差点拿错敷料,还好小杨护士及时发现。
“林姐,你没事吧?”小杨担心地问,“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林婕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工作时,她必须是那个可靠的林护士长,不能有任何差错。
中午,苏岩照例来送午餐。他注意到她的异常,但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陪她吃完。
“关于旅行的事,”林婕突然开口,“我去。”
苏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嗯。”林婕点头,“不过,我要自己订房间。”
这句话里的含义很明显——她愿意和他一起去旅行,但还没准备好更亲密的关系。
苏岩的理解让她松了口气:“当然,我都听你的。”
周末很快到来。林婕轮休前的最后一个夜班格外漫长。凌晨三点,她巡视病房时,发现那个髋关节置换的老太太还没睡。
“怎么了,阿姨?”林婕轻声问,“伤口疼吗?”
老太太摇摇头,眼睛望着窗外:“人老了,睡不了几个钟头了。”
林婕在床边坐下,为老人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
“林护士长有对象了吗?”老人突然问。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林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看你这个年纪,该成家了。”老人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强。”
老人的手粗糙而温暖,让林婕想起早已过世的奶奶。
“我在找。”她轻声回答。
下班后,林婕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她选了几件舒适的衣服,又特意带上一件新买的浅蓝色连衣裙。对着镜子试穿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苏岩准时来接她。他开着一辆借来的suv,后备箱里已经放好了行李。
“我们要开车去?”林婕有些意外。
“嗯,地方有点远。”苏岩为她拉开车门,“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车子驶出市区,上了高速。林婕确实累了,靠在椅背上很快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苏岩细心地为她调整了座椅角度,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到哪儿了?”她揉揉眼睛,看向窗外。车子正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快到了。”苏岩专注地看着前方,“你再休息一会儿。”
又过了半小时,车子在一个古朴的村落前停下。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坡上,远处是层叠的茶田。
“这里是...”
“我外婆家。”苏岩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改成了民宿。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安静的地方。”
他提着行李,带她走进一栋修缮过的老宅。天井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细小的花苞已经挂满枝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民宿主人是位和蔼的中年妇人,把钥匙交给他们:“两间房都准备好了,就在隔壁。”
林婕的房间朝南,推开木窗就能看见整片山景。山风带着竹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让她瞬间忘记了疲惫。
“先休息一下,”苏岩站在门口,“晚饭时我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