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他叫肖安,三岁半…”女人,肖潇,紧跟在担架床旁,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声音依旧发颤,“他…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小心…撞到了楼梯拐角的那个铁艺装饰…”
“从多高的楼梯摔下?具体撞到了什么位置?是当场就昏迷了吗?”林蔚追问,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他需要尽可能准确的信息来判断伤势,但肖潇的回答却显得含糊而仓促。
“就…就是家里的楼梯,大概…七八级吧?我,我当时在厨房,听到响声跑出来,他就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她语无伦次,眼神躲闪,不敢与林蔚探究的目光对视,“医生,他会不会有事?求您一定要救他…”
林蔚没有立刻回答。抢救室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护士轻柔重复指令的声音,以及肖潇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他快速完成了初步处理,伤口暂时止血,孩子的生命体征在液体输入后略趋平稳,但并未脱离危险。
“需要立刻进行详细检查和手术探查,明确是否有深层血管或神经损伤。”林蔚摘下染血的手套,对肖潇言简意赅地说明,同时示意护士准备手术同意书,“签字吧。”
肖潇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在家属签字栏写下“肖潇”两个字时,笔画歪斜得几乎难以辨认。
看着护士推着安安转入手术通道,林蔚转身走向洗手池,进行术前消毒。冰冷的水流冲刷过修长的手指,带走血迹,也试图带走那莫名萦绕心头的违和感。楼梯摔伤?铁艺装饰?那伤口形态,绝非简单的意外碰撞所能解释。
他抬眼,透过洗手池上方的玻璃反光,看到那个名叫肖潇的女人依然僵立在抢救室门口,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单薄的肩膀在明亮的灯光下微微发抖,沾血的衣服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孤独,无助,恐惧,还有一丝……他无法精准定义的、类似于绝望的东西。
所有人都说单亲妈妈不容易。林蔚在工作中见过太多,她们坚强,也脆弱,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但眼前这个肖潇,似乎有些不同。她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撕开裂口的、充满迷雾的故事开端。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再看她,径直走向手术室。当厚重的自动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暂时隔绝了那双盈满泪水、藏着秘密的眼睛。
……
手术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