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喜欢手工?我扬声问道,一边检查着工具。
是我外公,她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这房子以前是他的。
找到管钳和生料带后,我开始检查水管。爆裂的地方很快找到了——主供水管的一个老旧的连接处。修理不算复杂,但需要把整个连接器换掉。
我去买配件。我从地下室上来,浑身湿透但精神振奋,五金店应该有这样的接头。
温婉递给我车钥匙:开我的车去吧,快些。
她的车是一辆低调的白色丰田,内饰整洁,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精致的中国结。车里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茉莉香。我调整座椅时,发现座位记忆设置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高度——一个明显是她的,另一个则高很多,应该是男性。
前夫?我压下这个念头,专心开车。
五金店的店员帮我配齐了所需零件。回程时路过一家花店,我鬼使神差地停车,买了一小束白色满天星。没什么特别理由,只是觉得这花像她——安静,素雅,却自有光彩。
回到老洋房,物业的人已经到了,正在用抽水泵排水。温婉在厨房泡茶,看到我手里的花,明显愣了一下。
呃,路过花店...我笨拙地解释,可以插在你那个蓝色花瓶里。
谢谢。她接过花,声音很轻,零件买到了?
嗯,等水抽干就能修。
排水花了将近一小时。这段时间里,温婉泡了茶,做了简单的三明治。我们坐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告诉我这栋房子有八十多年历史了,是她外公年轻时买的。
所以你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问。
她摇摇头:只是寒暑假会来。我父母...很忙。
水抽干后,修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换了新的连接器,又检查了其他水管,确保没有其他地方会出问题。温婉一直在一旁递工具,学得很快。
你挺擅长这个,她评价道,不像一般的程序员。
我父亲是机械工程师,我笑着解释,从小就被拉着修各种东西。
修理接近尾声时,我注意到地下室最里面还有一扇小门,门锁异常坚固,与老房子的风格很不协调。
那是...?我指了指。
温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阁楼入口,放些旧东西。
需要检查一下有没有进水吗?
不用!她回答得太快,声音有些尖锐,随即又缓和下来,我是说,那里地势高,应该没事。
我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心里已经记下了这个反常的细节。
下午三点,一切终于恢复正常。物业的人离开后,我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发现温婉正在客厅插那束满天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今天真的谢谢你。她说,手指轻轻调整着花枝的位置,如果不是你,损失会大得多。
举手之劳。我靠在门框上,其实我挺喜欢动手修理东西的,比写代码有成就感。
她笑了,真正的笑容,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那我以后有什么坏了都找你?
随时效劳。我半开玩笑地做了个绅士礼。
周日下午,社区组织义卖活动为留守儿童募捐。我本来没打算去,但看到温婉穿着淡绿色连衣裙、拎着篮子出门时,立刻改变了主意。
去义卖?我装作偶遇的样子在门口系鞋带。
嗯,烤了些饼干。她晃了晃篮子,里面传来香甜的气息,你呢?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
社区广场上已经搭起了各色帐篷。温婉的饼干很快售罄,我则帮老人们调试手机、解答各种电子设备问题。忙了一下午,抬头时发现温婉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手里拿着两杯柠檬水。
她递给我一杯,没想到你这么有耐心。
我爷爷住在乡下,我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每次回去都要当全村的技术支持。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社区主任的麦克风打断了。义卖结束,我们并肩走回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下周六有个古典乐演奏会,快到门口时,她突然说,朋友送了两张票,你有兴趣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当然。
那...七点出发?
进门时,我注意到地下室那扇紧闭的小门,想起温婉反常的反应。这栋老房子和她一样,美丽而神秘,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但没关系,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