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你...不会问我为什么。秦芬抬起头,眼睛里有阿飞从未见过的东西——脆弱,其他人都会说秦芬,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嫁给这种人早告诉过你他不靠谱...
阿飞沉默了。确实,他从未想过评判秦芬的选择。
包扎完毕,秦芬的手却没有离开他的手臂。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
疼吗?她轻声问。
阿飞摇头。秦芬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眼角有细小的纹路,却更加真实动人。
为什么保护我?她突然问,明明可以不管的。
阿飞想了想:习惯了。
秦芬笑了,那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习惯保护别人?包括你那个小护士?
提到小芳,阿飞的心揪了一下。他们已经三天没联系了。
她...我们可能分手了。
秦芬挑眉:因为我?
不全是。阿飞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秦芬突然靠近,近到阿飞能闻到她呼吸中的红酒香:那现在...你没有牵挂了?
她的唇离他的只有寸许,眼睛半闭着,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阿飞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冲上耳膜,发出轰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机响了。是晓晓的号码。
秦芬退后一步,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你的女人们真会挑时候。
阿飞尴尬地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接。
接吧。秦芬转身走向酒柜,我去拿瓶新酒。
电话接通,却不是晓晓的声音:请问是冉阿飞先生吗?这里是上海虹桥区公安局。机主在公交车上晕倒了,手机紧急联系人是你...
阿飞如坠冰窟:什么?她怎么样了?
已经送医,初步诊断是急性胃炎加上过度疲劳...警察说了医院地址,您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阿飞的声音发紧,麻烦你们照顾好她,我明天最早一班车过去。
挂断电话,阿飞发现秦芬正倚在酒柜旁看着他,表情复杂。
又要去救人了?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阿飞站起身:晓晓在上海火车站晕倒了,我得去看看。
那个小老乡?秦芬挑眉,你们保安真是...博爱啊。
阿飞没有理会她的讽刺:秦女士,今晚你前夫应该回不来了,但明天最好联系律师。我...我得走了。
秦芬没有挽留,只是在他走到门口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阿飞?
阿飞转身看她。
因为你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秦芬的笑容有些凄凉,但这恰恰说明...你永远不会真正属于任何人。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飞看到秦芬还站在原地,红色的睡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豪华而空旷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孤独。
4.
清晨六点,阿飞站在火车站售票窗口前,买了一张去上海的高铁票。距离发车还有两小时,他坐在候车室里,终于打开了晓晓给他的信封。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布包。展开信纸,晓晓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阿飞哥: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上海了。不要担心昨晚的事,我不会再做傻事。这些年的执念,是时候放下了。
那个布包里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护身符,妈妈求的。本来想等我们结婚那天给你,现在...就当是妹妹给哥哥的祝福吧。
小芳姐是个好人。她昨天来找我,哭得很伤心。她说她爱你,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秦女士的事。我告诉她,爱一个人就该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软弱和错误。
阿飞哥,你总是想着照顾所有人,却从不肯为自己活一次。那个秦女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辜负小芳姐的等待。做个选择吧,为了你自己。
最后,谢谢你昨晚的拒绝。那证明我没看错人,你确实值得我爱了这么多年。
晓晓」
阿飞攥着护身符,眼眶发热。布包上还有晓晓常用的护手霜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
手机震动起来,是小芳的短信:「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阿飞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回复:「皮外伤,不碍事。晓晓在上海晕倒了,我正要去看看。」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没有回复。
阿飞又发了一条:「小芳,我们谈谈好吗?等我从上海回来。」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好。注意安全。」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阿飞如释重负。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这一夜的混乱和痛苦,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5.
上海医院的病房里,晓晓已经醒了,正在喝粥。看到阿飞进来,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飞哥?你怎么...
警察打电话说你晕倒了。阿飞放下行李,仔细打量她,感觉怎么样?
晓晓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精神还不错:就是胃病犯了,没事的。她看了看墙上的钟,你坐最早一班车来的?
阿飞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医生怎么说?
疲劳过度,加上饮食不规律。晓晓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这段时间...没什么胃口。
阿飞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
告诉你又能怎样?晓晓轻声说,你已经有够多烦恼了。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病床上,勾勒出晓晓瘦削的轮廓。阿飞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圆润活泼的姑娘,在短短几个月里瘦了这么多。
我看了你的信。阿飞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护身符,这个太贵重了,你留着吧。
晓晓摇摇头:妈妈求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她拿出脖子上挂的另一个,这样...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永远是一家人。
阿飞的喉咙发紧:晓晓...
别这样,阿飞哥。晓晓微笑着,眼里却有泪光,我没事的。上海这么大,总有我的位置。她顿了顿,对了,小芳姐...你们和好了吗?
阿飞摇摇头:还不知道。她说等我回去谈谈。
好好把握她。晓晓认真地说,这样的女孩不多见。
护士进来换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等护士离开,晓晓突然说:阿飞哥,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我租的房子在浦东,钥匙在房东那里。晓晓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纸条,能帮我去拿些换洗衣物吗?医生说我还得住两天。
阿飞接过纸条:没问题。地址和房东电话都在这里?
晓晓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哈欠:药效上来了...好困...
你睡吧,我去拿东西。阿飞帮她掖了掖被角,晚上再来看你。
晓晓已经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衣柜最下面...有个蓝色盒子...帮我带来...
等阿飞走到门口时,晓晓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带上门,没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6.
浦东的老式小区比阿飞想象的还要破旧。晓晓租的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共用厨房和卫生间。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听说阿飞是晓晓的老乡,热情地带他上楼。
小姑娘可懂事了,每次见面都打招呼。老太太絮叨着,就是太拼了,经常半夜才回来。
房间整洁但简陋,一张小床,一个简易衣柜,还有张折叠桌。阿飞按照晓晓说的,从衣柜最下面找出一个蓝色鞋盒。
出于好奇,他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如遭雷击——盒子里全是与他有关的东西:他小时候送给晓晓的廉价发卡,他们一起看电影的票根,甚至还有他在工地打工时用过的旧手套...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是去年回家时拍的。照片上,晓晓靠在他肩头,笑得灿烂如花。背面用圆珠笔写着:我此生唯一的梦。
阿飞的手微微发抖。他从未想过,晓晓对他的感情如此深沉而长久。那个总是笑眯眯喊他阿飞哥的小姑娘,心里藏着这样厚重的情感。
他小心地合上盒子,又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正准备离开时,手机响了。是秦芬。
处理完你小老乡的事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慵懒。
嗯,在医院,没什么大碍。阿飞把衣物塞进背包,有事?
我前夫被拘留了,但只关十五天。秦芬的语气变得严肃,律师说他可能会报复。你...最近小心点。
阿飞心头一暖:你也是。出门最好找人陪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阿飞...谢谢你昨晚来帮我。
应该的。
不,不是应该的。秦芬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从来没有人...为我这样拼命过。
阿飞不知该如何回应。秦芬很快恢复了常态:好了,不打扰你照顾病人了。回来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阿飞站在晓晓的小房间里,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秦芬、小芳、晓晓...三个截然不同的女性,三段复杂纠缠的关系。他爱小芳,却无法抗拒秦芬的吸引力;把晓晓当妹妹,却伤她最深。
背包里的蓝色盒子沉甸甸的,像一块压在他心上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