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个名字时,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触摸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莫爷本不想接,因为风险太大。莫纯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不顾医生的禁令,但对方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以及...一个承诺。
魏东屏住呼吸:什么承诺?
如果成功,我和莫爷可以金盆洗手,获得全新的身份和足够的钱,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重新开始。莫纯一饮而尽,酒精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我太想要那个未来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再东躲西藏,不用每天检查枕头下是否藏着枪...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神变得柔和,仿佛看到了那个从未实现的梦想。
莫爷最终同意了,但坚持要和我一起执行。莫纯放下酒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比昨天更加严重,整个人都弯下腰去。魏东连忙上前扶住她,发现她在发抖,额头滚烫。
药...她艰难地指向楼上,嘴唇已经有些发紫。
魏东再次抱起她——比昨天更轻了,仿佛生命正在从这具衰老的身体里迅速流失——快步上楼来到卧室。他找到药瓶,倒出两粒,又倒了杯水帮莫纯服下。她的呼吸急促而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叫...周医生...她艰难地说,随即陷入半昏迷状态。
魏东冲下楼,拨通了周医生的电话。对方一听情况,立刻表示马上赶到。
等待的时间里,魏东守在莫纯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如今只是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她的枕头下依然藏着那把上了膛的手枪,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然保持着杀手的本能。
周医生比上次来得更快,提着医药箱冲进卧室。他检查了莫纯的状况,立刻给她打了一针,然后挂上点滴。
肺炎加重了。他低声对魏东说,声音中带着责备,她是不是又喝酒了?
魏东内疚地点点头。
周医生叹了口气:她一直这样,越是重要的回忆,越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他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雷万山?
魏东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只知道那是个转折点。周医生摇摇头,之后莫爷就消失了,莫纯独自逃亡了两年。她从不谈那段经历。
莫纯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呼吸渐渐平稳。周医生走之前,留下几种药,详细交代了用法和用量。
今晚很关键。他临走时严肃地说,如果烧退了,可能还能撑一段时间。如果没退...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魏东送走周医生,回到莫纯的卧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候。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房间染成金黄色。莫纯在睡梦中不时皱眉或喃喃自语,但魏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傍晚时分,莫纯的烧终于退了一些。她醒来时,窗外已是满天晚霞。
水...她嘶哑地说。
魏东连忙扶她坐起来,帮她拿水杯。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杯子。
小姨,别说话了,休息吧。魏东劝道。
莫纯摇摇头:雷万山...必须告诉你...她的声音微弱但坚决,明天...明天我一定告诉你...
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药物的作用再次显现。魏东帮她躺好,轻轻退出房间。
下楼后,魏东发现周医生留下的药方还放在茶几上。他决定开车去镇上的药店把药买齐。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卧室门,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倔强的老杀手,正在与时间赛跑,拼命想要在生命耗尽前讲完自己的故事。
而关于雷万山的真相,那个让莫纯即使在四十年后仍然会颤抖的名字,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明天的讲述,是否会揭开那个改变她一生的转折点?
魏东轻轻关上门,走向车库。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白色别墅的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