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否认妃英理对工藤的“知根知底”,而是巧妙地提出了另一个维度——时间的检验。
这既表达了他对自己有信心经得起考验,也隐晦地指出,过去了解的工藤新一,未必是未来不变的工藤新一。
妃英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思忖。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应对,超出了她的预期。他不仅没有在压力下退缩,反而用一种近乎哲学式的回答,将问题的焦点引向了未来。
“你很聪明,高桥先生。”妃英理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其他,“你在电视专访中的行为,非常巧妙。将自己与工藤新一的对立,引导到行业发展的宏观方向上,成功地将公众的注意力从个人能力的比较,转移到了理念路径的抉择。这份引导舆论、塑造话题的心思和手腕……”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炬,“与你那个‘未来视界’的名字,倒是异常契合。”
她终于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原点,并点破了远介在专访中的深层意图——他不仅仅是在阐述理念,更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的形象塑造和舆论布局。
“小兰是我唯一的女儿,”妃英理的声音里,那份属于法律人的冷静稍稍褪去,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母性威严,“她心思单纯,善良,重感情。工藤新一,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如此。他们都有着一种属于少年人的、未被世俗完全浸染的纯粹。”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由于本人失败的婚姻,我本人,对于所谓‘青梅竹马’的恋爱关系,并无特殊好感。过于熟悉的两个人,有时反而会忽略掉关系中真正关键的东西。”
“但是,”她强调道,声调扬高,目光紧紧锁住远介,“比起女儿未来可能获得的‘幸福’,这种充满变量的东西,一个母亲,首先更在乎的是女儿的‘安全’。绝对的、不容有失的安全。工藤新一,或许会让她伤心,但他的存在本身,以及他背后的工藤家,至少不会给她带来不可控的危险。”
这番话,几乎是将她作为母亲的底线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桌面上。
她在告诉高桥远介,她不在乎他的理念多么新颖,能力多么出众,甚至不在乎小兰可能对他抱有的好感。
在她看来,高桥远介身上笼罩着太多谜团,他与月影岛这类危险事件的牵连,他那种远超年龄的深沉心机,本身就可能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风险源。
面对妃英理几乎摊牌的警告,远介并没有急于辩解或保证。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依然保持着那抹淡淡的、从容的笑意。
直到妃英理说完,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问出了一个简单,却足以让整个谈话氛围瞬间凝固的问题:“妃律师,您说的,我明白了。我也完全理解并尊重您作为母亲的担忧和考量。”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表象,直指核心,“可是,容我只问一个问题——您说了这么多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那么,工藤新一,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妃英理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尽管她控制得极好,但那瞬间的眼神微凝,以及微微抿紧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工藤新一的长期失踪,本就是横亘在毛利兰心中,也是横亘在所有关心他人心中的一根刺,一个巨大的、充满不安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