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答应,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托付,一次基于当前绝境下、对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男人某种奇特“信誉”的押注。
远介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淡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那就,回去等消息吧。时机到了,我会联系你。”
“等等!” 安室透立刻上前一步,眉头紧锁,“‘时机’?‘消息’?高桥,你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计划?琴酒不是傻瓜,明美姐的处境极其危险,我们必须有周全的……”
“周全的计划?”
远介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对付琴酒那种人,对付组织这种‘任务完成即灭口’的标准流程,哪有什么万全的‘周全计划’?”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根本就是琴酒给宫野明美设下的一个死局,抢劫成功与否,她都难逃一死。琴酒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那十亿日元,而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一个清理叛徒的借口,以及……一个可能钓出更大鱼的陷阱。”
安室透瞳孔微缩:“陷阱?你是说……”
“如果我是琴酒,” 远介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阴冷的洞察。
“在宫野明美完成任务后约定的交接、灭口地点……我会想看看,那个曾经跟她关系匪浅、如今不知所踪的fbi王牌——赤井秀一,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来‘救’这个女人。”
“赤井秀一?!” 安室透的声音陡然升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鄙夷。
“他会吗?!那种冷酷无情的家伙!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明美姐冒险!如果他真有这个心,当初就不会……”
“他会不会来,不重要。” 远介再次打断,语气有些不耐烦。
“重要的是,琴酒希望他来,或者防备他来。所以,那个交接地点的埋伏,火力、布置、警惕性,都会是针对‘赤井秀一级别’的。无需大量人手,只需要几个狙击手,就能压得几百人不敢冒头.......”
“我们任何试图提前布置大批人手、正面强攻救人的‘周全计划’,在琴酒这种预设下,都跟送死没区别。”
安室透被这番话震住了,陷入了沉思。远介的分析,虽然冷酷,却直指核心,戳破了他之前或许抱有的、依靠公安力量正面解救的幻想。
远介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在迷雾中投下一颗石子:“所以,我们能做的,不是制定什么‘周全计划’,而是在琴酒布置的这个危险棋局里,尝试火中取栗。”
“你知道交接地点?” 安室透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远介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米花港口,第四仓库区附近。”
安室透精神一振,大脑立刻开始高速运转——调集公安便衣、提前布控、埋伏狙击手、封锁出入口……一个个战术方案迅速成型。
但远介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战术热情。
“别白费心思提前设伏了。” 远介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我在那里干过装卸,米花港口有多大,第四仓库区地形多复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琴酒不是死人,他选择那里,必然考虑了撤退路线和反侦察。就算你调动日本公安的几百人,想在偌大的港口提前布下天罗地网而不被察觉,根本来不及,也不现实。打草惊蛇的结果,可能就是琴酒直接取消会面,或者当场击杀明美。”
安室透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一股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知道地点,却无法有效利用,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焦灼,比一无所知更折磨人。
“那我们到底能做什么?!” 安室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绝望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