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低吼一声,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猛地一脚踹在伏特加的腿侧,力道不轻,“蠢货!还愣着干什么?!”
“去!把高桥远介的所有资料,从底层到现在的,能挖多深挖多深,全部给我找来!立刻!马上!!”
“是!大哥!”伏特加被踹得一个趔趄,但丝毫不敢抱怨,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琴酒一人。
他缓缓站直身体,走到房间唯一的光源——那盏惨白的led灯下。
灯光从他头顶倾泻,将他高大的身影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从地狱蔓延而出的漆黑触手,几乎吞噬了半面墙壁。
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半脸庞沐浴在冰冷的光线下,苍白如纸;
另一半则彻底沉入浓郁的黑暗,只有那只墨绿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孤狼般的、饥渴而残忍的光芒。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他脑海中的侧写与比对都在高速进行。
通讯加密手段高超(港口老鼠)。
声音处理谨慎,难以分辨真实音色(港口老鼠)。
行事风格谨慎狡猾,却又带着一种挑衅般的张扬(港口老鼠的羞辱式救援)。
年龄应该不大,精通电子与信息手段(符合高桥远介的科技公司背景)。
拥有表面光鲜的社会地位作为掩护(未来视界侦探社社长)。
与组织多名成员有过接触,甚至可能与宫野明美叛逃事件直接相关(串联所有线索)。
琴酒的心理侧写,如同精准的探针,不断与脑海中关于高桥远介的零星信息、港口事件后种种让他耿耿于怀的“异常”、以及第一次与“枫叶金币老鼠”通讯时,对方给他留下的那种隐藏在谨慎下的嚣张、年轻、且对组织并无敬畏的模糊印象,进行着高速比对、重合。
契合度……越来越高。
终于——
安全屋的门再次被推开。伏特加抱着一台厚重的加密笔记本电脑,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混合着紧张和某种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
“大哥!资料调集过来了!还有……还有第二监视小组刚刚紧急传回来的,米花一丁目商业楼附近几个交通和民用监控探头拍到的……画面!”
琴酒一步上前,几乎是从伏特加手里夺过了电脑。冰冷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流水般闪过关于高桥远介的详细资料:从早期模糊的“水产经营”记录,到突然成立侦探社和科技公司的崛起轨迹,与警视厅的合作项目,解决的几起着名案件,社会关系的梳理……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过滤着这些信息,寻找着与“老鼠”侧写进一步印证的点。
然后,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屏幕上,是一张经过放大和清晰化处理的监控截图。
背景是米花一丁目那栋颇为显眼的商业楼入口。时间是几天前的傍晚。
一个穿着帝丹小学制服、背着红色书包的茶色短发小女孩,正安静地站在门口。她的脸大部分被角度和光线遮挡,看不清全貌,但那头标志性的短发,那清冷孤僻的身形姿态……
伏特加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琴酒。
琴酒死死盯着那张截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握着电脑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混合了愤怒、狂喜和残忍确认的激动。
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这张模糊的截图,与记忆中那个在组织研究所里总是穿着白大褂、眼神冰冷疏离的宫野志保(雪莉)少女时期的一些照片、一些远距离观察到的身影,进行着瞬间的重叠比对。
身高、体型、发色、气质……
虽然年幼了许多,虽然穿着截然不同的衣服,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
但是……
琴酒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却充满了变态般兴奋与凶狠的、如同野兽确认猎物时的吼叫与呻吟:“啊……”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齿。
“雪莉。”
两个字,被他用一种咏叹调般的、扭曲的语调念出,里面饱含了无尽的恨意、即将复仇的快意,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起初是压抑的、从胸腔里挤出来的闷响,随即逐渐放大,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畅快淋漓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琴酒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单手扶住额头,笑声在封闭的安全屋里回荡,撞击着金属墙壁,显得格外空洞而疯狂。
伏特加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他知道,大哥这是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雪莉的踪迹,更找到了那个可能一直在戏弄组织的“老鼠”的真身!
这种状态下的琴酒,是最危险,也最……不可预测的。
笑了好一会儿,琴酒才慢慢停下。
他抬起头,墨绿色的眼眸在电脑屏幕幽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如同地狱深处燃烧的鬼火。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冰冷和杀意。
“伏特加。”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在,大哥!”
“准备一下。”琴酒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个茶发小女孩的模糊影像,仿佛已经透过像素和距离,看到了躲藏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今晚,”他一字一顿,如同下达死刑判决,“我们就去‘拜访’一下……”
“……那只不知死活的老鼠。”
安全屋内,杀意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