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通过她近日来的言行举止,以及风影某些异常的回报,他早已将她的行动猜了个大概。此刻听她和盘托出,他心中反而落下了一块石头。
孟玄羽伸开手臂,微有责备:“过来。”
卫若眉只得红着脸,硬着头皮靠进孟玄羽怀中,男子的怀抱结实滚烫,孟玄羽的体温隔着轻薄的夏衫传来,令卫若眉一阵酥麻,却又心动不已。
“眉儿,你我马上便是夫妻,夫妻是要一体同心的,以后任何事情,都请直接告诉玄羽,不要隐瞒。”孟玄羽望着卫若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卫若眉环着孟玄羽的腰际,点点头:“眉儿知道了。只是此事关乎林淑柔名誉,眉儿不敢随便说出去。”
“以后,即使是这样的事,你也要相信我自有分寸,玄羽知道怎么处理。”
卫若眉微笑着贴进孟玄羽的胸膛:“我的好靖王,眉儿知道了。”
孟玄羽这才回到正题:“你所说的这件事,其大致过程,我其实略有耳闻。”
卫若眉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孟玄羽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林淑柔雨中上错画舫,被一名醉酒恩客误当作烟花女子……这件事,当年在某个极小的圈子里,曾有过极其隐晦的流传。只是我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林淑柔,更不知道后来有了阿宝。”
“那你们知道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吗?”
“我也一直好奇,他隐藏身份,我又不曾亲见,所以玄羽本不知晓。”他顿了顿,语气沉凝了几分:“况且,眉儿,你可知四年前,我是何种光景?”
卫若眉摇了摇头。
“四年前,我十七岁。”孟玄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那时,我的好二叔孟宪,与我的庶母柳氏早已勾结成奸。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用慢性毒药毒杀了我的母亲——靖王妃,正一步步架空我的权力,试图将我置于死地。我那段时间自身难保,如履薄冰,只能在暗中积蓄力量,苟且偷生。”
“那时的禹州,明面上的主子是我,但真正掌权、与外界联络、接待一切来自盛州或他方贵宾的,都是我的二叔孟宪。”他的目光锐利起来,“所以,即便当年真有那么一位‘身份极为尊贵’的盛州来客,他接洽的对象也只会是孟宪,而非我。关于此人的信息,自然也只会掌握在孟宪手中。”
卫若眉的心彻底凉了下去。孟宪?那个早已被孟玄羽铲除的逆贼?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而孟宪已死,他手下核心党羽也早已被清除殆尽。”孟玄羽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些,“所以,即便你找到了那位汪妈妈,她最多也只能描述出那位公子的相貌特征。要想查明他的真实身份……难如登天。”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死胡同。
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窗外的阳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将孟玄羽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砖上,更显孤寂。那段血腥而黑暗的过往,被他用平静的语气述说出来,却带着千斤重量,压得卫若眉心头窒息。
她终于明白,为何查不到钦差记录,为何那公子神秘出现又莫名消失。一切只因,那可能与禹州当时真正的掌权者孟宪的某些隐秘交易或私谊有关,是绝不可能记录在案的。
巨大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踉跄一步,扶住了身边的花梨木椅背,指尖冰凉。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充满了绝望,“阿宝他……就永远找不到父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