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眉急了:“玄羽,打十棍就好,打十棍就好,二表哥又不是练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捱不住啊。”
孟玄羽见卫若眉开口求情,只得改口:“那就打十棍,小惩大诫。”
云煜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被侍卫拖了下去。
卫若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甲陷入柔软的布料。她没敢说免了这顿板子,深知此刻丈夫需要立威,也需要借此向沈文峻表明态度。
梁王孟承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眼帘低垂,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沈文峻端坐不动,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他能清晰地听到庭院中棍棒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那声音一下又一下,伴随着云煜起初压抑而后逐渐变为凄厉的惨叫,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空气中,似乎隐隐飘来一丝血腥气。
他垂下眼睑,盯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他也知道孟玄羽最是宠爱自己的王妃,但今天却为了给自己交待,把王妃的二表哥给打了。
行刑完毕,云煜被侍了架回厅中时,屁股后面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卫若眉连忙冲上去察看云煜的伤势,一边喊来下人,安排下人将云煜先抬去云裳临时客居的汀兰苑,一边差下人去把府医汪大夫喊去给他疗伤。
厅内陷入了一种更深的寂静。
孟承佑放下茶杯,轻轻叹息一声,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文峻,今日请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已心中有数。
我们知道你对云姑娘有些情义,可云姑娘心中更心悦赵大人。我们都觉得,不如你就此放手,成全她们二人,你意下如何?”
沈文峻沉默着,目光仍落在手中的茶杯上,仿佛那微微晃动的茶汤里,藏着另一个世界,“是云裳姑娘已经说了她心仪赵大人吗?还是王爷你猜的?”
“这……云姑娘确实不曾亲口对本王说她心悦的人是赵大人。”
卫若眉见状,柔声接话,她的声音如春风,试图化解那份僵硬:“文峻,有些话或些不当讲,但又必须说开来,当初云裳因为你的缘故,被你兄长沈文钦退了婚,一时之间在禹州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沈府上上下下都将她视为破坏你与兄长关系的不祥的女子,后来更是毫不犹豫地到云府退婚,这件事对云裳的伤害长达数年,如今你再娶她去沈府,她将来要面对那些曾经憎恶和看轻她的人,你觉得她在沈府的日子能好过吗?”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沈文峻的反应,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找出些许松动。
沈文峻表现依旧沉默,像一座孤绝的山峰,但卫若眉的话,却深深刺疼了他的内心,自己在沈府能保护云裳的力量十分单薄,将来云裳在沈府能有好日子过吗?沈文峻内心有些动摇。
孟承佑心中微沉,想要进一步瓦解他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带上了回忆的色彩:“文峻,你还记得在西境军营的日子吗?那年瘟疫横行,营中将士倒下一片,是你,不眠不休,遍尝百草,找出对症之方,救活了无数性命。还有那次我中了戎夏族冷箭,箭簇淬毒,军医皆束手无策,是你,用刀剜去腐肉,以奇药外敷内服,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孟承佑至今感念你的恩情。”
他顿了顿,目光诚挚地看向沈文峻:“我深知你的为人,重情重义,心怀仁术。你的天地,本就不应困于后宅方寸之间,你的双手,是用来悬壶济世,精进无双医术的。何必为了一个本不属于你的姻缘,蹉跎光阴,徒增烦恼?放手吧,文峻,你的前程,当在更广阔的天地。”
提到“精进医术”四字,沈文峻一直低垂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孟承佑,眼中情绪翻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王爷谬赞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娶妻是终身大事,文峻是真心喜欢云姑娘,王爷容……文峻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