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眉心中一沉,与李墨书对视一眼,起身前往庆丰堂。
卫若眉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刚才王夫人听说自己要取回卫家家财时眼神中的闪躲与惊慌。
难道此事真的与王夫人有关?
当时王夫人因云熙与盛京郡主的婚事黄了,曾经提出过让云熙回头求娶卫若眉,并且说聘礼三万两只是过一下卫氏母女的手,就要收回。
那时卫若眉与孟玄羽已经相识,且感情的天枰已经移向了孟玄羽,毫无疑问地拒绝了。
推开内室门,便见王夫人坐在妆台前,发髻散乱,双眼红肿,地上散落着几张撕碎的银票。王夫人向来恪守礼仪,极是注重仪态,卫若眉还从未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见卫若眉进来,她猛地扑上前,抓住卫若眉的手,有些慌乱地说道:“眉儿!这事别查了,别查了,我都招,你卫家的黄金是我拿的,只有我有这个本事拿到,别人连库房都进不去。”
卫若眉扶住她,语气平静:“舅母,有话慢慢说。你在云府中,掌管公馈多年,平日吃常用度都是由你支配,云府多年积攒,家业不小,你怎么会短缺这么多的银两?如果说云煜动这份歪心思,拿这些银两去赌钱,眉儿还能理解,可是舅母你要这许多银子为了什么?”
王夫人身子一僵,目光迷离涣散,尤如提线木偶一般。
她拉着卫若眉坐到内室榻上,屏退左右,声音哽咽:“眉儿,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娘家就剩这一个侄子,他是我兄长唯一的骨肉,是我王家最后的指望……”
卫若眉静静听着,心中已有猜测。
“他从小就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来,我前前后后填了他多少窟窿,数都数不清。”王夫人抹了把泪,声音带着绝望,“可这次不一样……他这次闯了大祸!上月他看上了柳国公的一个小妾,被那狐媚子勾得坐卧难安,所以跑去与那小妾私会,被柳国公捉奸在床。”
“什么?”卫若眉瞳孔一缩,又是柳国公?王夫人的侄子王衡被柳国公的小妾迷住了?然后跑去与她私会,被柳国公抓个正着?
“柳国公当即就把他扣了下来,说要送官治罪。”王夫人哭得浑身发抖,“你也知道,他私通国公的小妾,按律是要判斩刑的!他吓坏了,连夜托人给我送信,求我救他。柳国公找到我,说只要我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他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送他去官府。”
二十万两银子!卫若眉瞬间明白——那箱失踪的黄金,正是二十几万两白银的价值!
“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王夫人捶着自己的腿,悔恨交加,“云府的账目虽是我在管理,但府中日常开销不过一两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我也没办法拿出来。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你母亲寄放在库房的黄金……眉儿,我知道我对不起姑姐,对不起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家唯一的根断了啊!”
她扑通一声跪在卫若眉面前,额头抵着地面:“眉儿,求你宽限我一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凑齐二十万两银子还给你!”
卫若眉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王夫人的糊涂与自私,让她愤怒;可那份为娘家侄子不顾一切的执念,又让她生出几分不忍。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卫氏家产、柳国公的威胁、云府的声誉,还有李墨书正在进行的彻查,早已不是“宽限”二字能解决的。
她扶起王夫人,语气冰冷却带着一丝无奈:“舅母,你挪用卫氏家产,已是事实;王衡他与国公的小妾通奸,此事我无法独自做主,需得与外祖母、墨书表哥商议。但你要清楚,即便我肯宽限,官府与柳国公,也不会轻易放过。”
王夫人闻言,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窗外,夕阳正好,似乎人间一切疾苦都与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