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沈文峻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对着风影拱手道:“赵统领,久仰。今日你我同时求娶云大小姐,亦是缘分。既然云大小姐一时难以抉择,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你我二人,不若借此机会,切磋一二,既全了风雅,也好让云大小姐与诸位长辈,更看清你我为人,如何?”他这话说得漂亮,既解了云裳当场表态的尴尬,又将竞争摆到了明面上。
风影眉峰微蹙,心知沈文峻此举必有深意。他是武将,若比骑射武功,自然不惧。但沈文峻提出“切磋”,绝不会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王夫人正愁无法转圜,闻言立刻道:“文峻此言甚好!年轻人切磋交流,亦是美事。”她看向风影,“赵统领意下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无法拒绝,只得沉声道:“但凭沈公子划下道来。”
沈文峻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从容道:“我等皆非粗人,打打杀杀有伤和气。不若便文比三场。第一场,便比‘辨药’。我沈家世代行医,赵统领护卫王爷,亦需识得些药材特性,以防不测,此比也算公允。第二场,比棋道,棋如人生,可观心性。第三场……便由云大小姐出题,如何?”
这“辨药”一项,明显是沈文峻的绝对优势。风影虽也略通药理,但如何能与医药世家的传人相比?他心中沉了下去,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可。”
卫若眉因是王妃之尊,坐在平日李老夫人坐的主位,看着堂下二人,心中暗自焦急。她看得分明,沈文峻这是有备而来,专攻风影的短处。她看向云裳,却见云裳也蹙着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场中即将较量的两人。
但她与风影同来云府之前,孟玄羽已经交待过她,此件事最好听从云裳自己的心意,自己虽是靖王,却也不能强拆她人的姻缘,一切顺其自然,想到这层,卫若眉只得咬咬嘴唇不再出声。
第一场比试很快在厅中布置开来。数十味药材,有的完整,有的研磨成粉,需辨其名,述其性。沈文峻从容不迫,如数家珍,一一指出,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赢得满堂赞赏。轮到风影,他虽也能认出大半常见药材,但一些生僻或是形态相似的,便显得迟疑,描述药性也更偏向于外伤急救与毒性辨识,虽也精准,却在广度与深度上落了下乘。
高下立判。
王夫人与周姨娘等人看向沈文峻的目光更加赞赏,而看向风影时,则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轻视。
沈家财力雄厚,而风影只是一名孤儿,虽然有孟玄羽撑腰,毕竟没有什么积蓄,王夫人只是商家主母,眼里更多的是看到钱财,并且习惯以钱财多寡衡量对方的身份地位。
显然她并不知道权力带给财富的保护和打击是多么的厉害。
云裳看着风影紧抿的唇和略显僵硬的身姿,心中那点因他先前冷淡而生的怨气,渐渐被一股心疼与焦急取代。
这个傻子,明明不擅长这些,为何还要答应比试?可是自己又不方便出声,云裳将目光投向端坐主位的卫若眉,卫若眉却刻意回避她,云裳大概明白,这件事谁都无法依赖,靖王夫妇都不好出面。
第二场棋局,风影虽心思缜密,善于布局,但沈文峻棋风稳健,大局观极强,中盘之后,渐渐将风影逼入绝境。风影步步为营,却终究难挽颓势,投子认负。
连输两场,风影的脸色虽依旧平静,但眸中的光黯淡了下去。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却无端透出一股孤寂。
沈文峻志得意满,却依旧保持着风度,对风影拱手:“赵统领,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