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积蓄了许久的悲痛、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宣泄口。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先一步溢出了压抑不住的呜咽,随即,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再也支撑不住,就那样站在厅中,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楚哀恸,仿佛要将心肺都哭出来一般。
孟承佑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在他印象里,卫若眉或是明艳活泼,或是娇憨可人,或是成为靖王妃后日渐显露的沉稳聪慧,何曾有过如此崩溃无助的时刻?他心头一紧,也顾不得许多虚礼了,连忙上前,拖住她的手,引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别哭,先别哭,”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温柔,“发生何事了?可是玄羽他……欺负你了?”他能想到的,能让卫若眉如此伤心的,大抵是与孟玄羽有关。
卫若眉只是摇头,哭声哽咽,几乎喘不上气。她将紧紧攥在手中的东西——那道明黄绢帛和那份折叠的纸笺,颤抖着递到孟承佑面前。
孟承佑狐疑地接过,先展开了绢帛。目光扫过,是皇帝嘉奖孟玄羽的圣旨,内容……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接着,他展开了那份纸笺。当看清那是孟玄羽笔迹的奏折底稿,以及上面那些针对卫元谨的激烈言辞时,他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快速浏览完毕,抬起头,看向哭得几乎脱力的卫若眉,声音低沉:“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我听说,许太医从乡下返回禹州了,你今日见过许太医了,难道是许太医……跟你说了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就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卫若眉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许太医在青竹院说的话,以及自己如何去找李墨书,如何在绝望中打开那个抽屉发现这些“罪证”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孟承佑。
“……承佑兄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里面充满了破碎的痛苦和迷茫,“他怎么会……他怎么能……那是我的父亲啊!他曾受过我父亲的照拂,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他要做那个最先举起刀的人?为什么?!”
她抓住孟承佑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你告诉我,许太医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奏折是不是真的?他……他是不是真的……”那个“帮凶”二字,她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孟承佑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真相的震惊,更有对眼前女子无尽的心疼。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圣旨和奏折底稿轻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然后为她重新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先喝口茶,缓一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