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静默良久。
孟玄羽重新坐下,“所以你逃来禹州?”
“赵彪势力太大,康城官府剿了三次都无功而返。草民势单力薄,留在西境只有死路一条。”李顺抬眼,“草民记得娘亲说过,舅舅在禹州做生意,便想来投奔。谁知到了才知,舅舅三年前已经病故,舅母改嫁去了江南,无从寻访。”
“西威镖局……”孟玄羽若有所思,“你在镖局里都做些什么?”
“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十三岁开始走镖,最远到过北离王庭,也走过南玥国的瘴林。”李顺答道,“镖局规矩,行镖时不得多问货主之事,只负责护送。十七岁那年,家父让我独自押一趟往陇西的小镖,此后便常独当一面。”
“都使什么兵器?”
“刀、剑、弓都会些。最趁手的是短刀和弩。”
孟玄羽点点头,“你且稍候。”
他转头向一旁还在翻看着话本子的孟承佑道:“我说,你看完了没有?你可真闲。”
“怎么了?看不得本王清闲,非要给我找点事?”孟承佑瞥了一眼垂手而立的李顺。
“你还来劲了?李顺他是西境康城人。”孟玄羽简略说了情况,“他说家中经营西威镖局,遭黑风岭山匪灭门,来禹州投亲不遇。你对西境熟,你都不帮我问问?”
孟承佑从榻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李顺身上,“一天天的,一刻不使唤我就难受啊?”
说完笑笑地望向李顺:“西威镖局?可是康城西街那家,总镖头叫李威的?那李威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的?”
李顺猛地抬头,“正是家父!王爷怎知——”
“三年前我驻守西境时,曾征调过几家镖局协助运送军需,西威镖局是其中之一。”孟承佑淡淡道,“不过,安排此事的是我的手下樊东阁樊将军,本王并没有与你父亲打过交道,不过听说他为人很仗义,你说的这事是去年前的?去年端午之前本王已经回禹州了,并不知晓。”
李顺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家父常说起那道疤,说是他二十岁那年,护送一批药材往肃州,途中遇马贼,他为护货主,徒手抓住了贼人劈下的刀。”
孟承佑微微颔首,“黑风岭的赵彪,我也有耳闻。此人原是北离逃兵,聚众为匪,手段残忍。西境都护府曾三次围剿,都因他熟悉地形,屡屡逃脱。去年秋天,他劫了朝廷发往边关的冬衣,西境都护震怒,第四次发兵,结果如何?”
“第四次围剿,赵彪提前得了风声,遁入深山。”李顺声音低沉,“都护府折了三十余人,无功而返。此后赵彪更加猖狂,扬言要‘血洗康城’。”
“那你如何逃出来的?”
“那天草民押镖去肃州,归途遇大雪,在驿站多耽搁了一日。”李顺闭上眼,“回到康城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镖局大门敞开,院子里……院子里全是血。草民寻遍各处,在后院柴房找到了小弟,他还有一口气,说夜里来了上百人,见人就杀,放火烧屋。父亲和叔父拼死护着家人往后门撤,但对方人多……小弟说完就断了气。”
孟承佑与孟玄羽对视一眼。
“西威镖局被灭门的事,我离境前尚未听说。”孟承佑沉吟,“但若按时间推算,我离开西境是四月初,你所说的事发生在这之后,时间上倒是对得上。”
李顺跪倒在地,“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二位王爷。如今草民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只求能在王府谋个差事,有一口饭吃,一处安身。若能护卫王妃周全,也算不辜负卫夫人收留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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