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诚恳谦卑:“至于犬子无涯…福薄命浅,学艺不精,寻神器途中遭劫,这是他自身劫数。能劳动圣女冕下尊驾,亲率教廷未来栋梁,为寻神器、亦为查明犬子之事奔波至此…”
他目光扫过圣女身后众人,最终落回那张完美而冰冷的脸上,声音陡然拔高:
“…此乃他历无涯天大的殊荣!纵是身死道消,亦当感念圣女恩德。老臣…代犬子,谢过圣女大恩。”
他再次深躬,姿态极低,将玄冥圣女捧至云霄。
这番以退为进的“捧杀”,让圣女紫眸深处那永恒的沉寂似乎波动了一下,一丝冰蓝寒芒掠过。
她红唇微抿,未置一词。
然而,厉万钧这番作态,尤其是那隐含的“圣女为他儿子奔忙”的意味,瞬间点燃了她身边三位护花使者的怒火。
“放肆!”
暴喝如雷。
炎烬一步踏出,脚下虚空因魔焰灼烧而扭曲。
他周身暗红魔气轰然爆发,火焰升腾,赤红双目钉在厉万钧身上:
“老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圣女面前狺狺狂吠?你儿子自己废物,死了活该,怪你教子无方!”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千机公子脸上的面具折射着碎星海的光,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带毒:
“厉总督,您这‘谢恩’,听着可真让人齿冷。令郎自己无能,命丧于此,是他的定数。怎么?听您意思,圣女冕下亲至,是理所应当替您儿子料理后事?”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变形的金属虫,神色锐利,“这脸皮,不愧是总督大人,够厚。”
沉闷的巨响随之而来。
屠山并未多言,只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那面玄铁重盾被他单手提起,朝着厉万钧的方向,如同陨石般重重砸在脚下的巨岩上。
“轰——咔啦啦!”
整块岩石瞬间布满蛛网裂痕,狂暴的震荡波混合着碎石尘土猛地扩散,吹得厉万钧衣袍狂舞。
屠山如山岳般挡在圣女侧前方,重盾斜指,铜铃巨眼中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和驱赶:
“滚开!再敢聒噪,耽搁冕下大事,某家先拧下你这颗头!”
厉万钧站在原地,承受着三位金丹巅峰的怒火与羞辱,身形纹丝不动。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三人,仿佛眼中没有这三人一般。
只有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宽大的玄黑袖袍掩盖下,无声地、死死攥紧。
“喀…嚓…”
一声细微的、几乎被淹没的脆响。
一枚温润剔透、足以抵挡元婴初期一击的极品保命玉佩,在他掌心被狂暴压抑的力量,瞬间碾成一撮冰冷的粉末。
温热的液体,混合着粉末,从他紧握的指缝中缓缓渗出。
他缓缓抬起头。
脸上依旧是那份被悲痛和劝诫“磨平”的疲惫隐忍,甚至对着圣女的方向,嘴角极力扯动了一下,似想挤出顺从的弧度。
然而,当他的目光抬起,掠过那三个叫嚣的金丹青年时——
那眼底方才被压下的杀意,再次翻腾。
这目光一闪而逝。当圣女的紫眸似乎有所感应地微动时,厉万钧眼底的血海与杀意已消失无踪,重新归于死寂。
他微微侧身,让开通路,姿态依旧是那份无可指责的谦卑:
“圣女冕下,请。老臣…在此静候佳音。”
......
碎星海内。
一处隐秘的洞府中,老狗嘴里嚼着一颗金丹,身旁还有一具巨大的妖兽尸体。
“终于是恢复了。”
“小子,你等着,老夫这就去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