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预警总是快一线,带着惯有的不耐。
陆沉玉猛地顿足发力,身形暴退。
嗤嗤嗤!
数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尖锐金属地刺,瞬间从他刚才立足之处的云层中弹射而出。
险险擦着他的靴底刺过,带起的气流刮得皮肤生疼。
“左前!闭眼!”
小五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陆沉玉毫不犹豫闭眼偏头!
一道极其刺目、仿佛能灼伤灵魂的强光,恰好从侧面一座悬浮宫殿光滑如镜的弧形墙壁上反射而来,精准无比地覆盖了他刚才双眼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闭眼失去视觉的刹那,右后方看似厚实的云层无声无息地裂开,三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金属弩箭,悄无声息地射向他后心与腰眼。
“哼!”
陆沉玉冷哼一声,即使双目紧闭,社稷瞳的心境视界也模糊勾勒出周遭能量的异常流动与那致命的攻击轨迹。
身体在不可能中强行拧转,空梭剑划出一道的短促银弧。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弩箭被精准磕飞,没入远处的云海。
他脚下猛踏,云层微陷,人已如离弦之箭般脱离那片杀机四伏的区域。
“啧啧,环环相扣,阴险毒辣。利用地形光影配合机关暗算,连这天上太阳的光都被算计进去了。”
小五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凝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些傀儡用的只是最普通的金属,不含丝毫灵气,却能爆发出如此威能,精准执行如此繁复诡谲的杀招…傀族机关术,果然名不虚传。这秘境主人,很不简单,心思更不简单。”
陆沉玉点点头:“每一步都设计的极为巧妙,战斗意识不过关,这一下估计就栽了。”
陆沉玉继续一路前行,一路搏杀。
没有灵力护体,全凭百炼不灭体锤炼出的强横体魄硬抗防御。
云兽的利爪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白痕,偶尔被刁钻的暗器擦过,带起血线,也被强韧的肌肉迅速锁住。
空梭剑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请柬,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破坏云兽体内的核心能量节点或金属结构要害,让一只只强大的云兽哀鸣着崩解,重新化为散逸的云雾。
过程艰难无比,汗水不断渗出,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与干掉的血污混合在一起。
胸肺在剧烈的运动中如同风箱般鼓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完全复原的筋骨,带来隐痛。
但他眼神始终锐利,步伐在不断的闪避与反击中愈发沉稳,在云兽的疯狂扑杀和层出不穷的机关暗算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喂,左边三丈,云层下有能量汇聚,像是个陷坑…嗯?右边那个云豹要扑你了,动作快点!”
小五的声音不时响起,或提醒,或吐槽,始终维系着陆沉玉对全局的掌控。
陆沉玉的生物本能的感知虽然也发现了危险,但他始终没有阻止这个嘴硬的丫头,嗯,不对......嘴硬的剑灵。
“这些机关…真是没完没了。”
陆沉玉格开一头云熊的重爪,剑尖顺势点碎其胸腔内的核心轴承,微微喘息道。
“废话,你以为一些大能的传承是逛花园?”
小五嗤笑一声,随即语气微凝,“不过…越靠近那巨藤,机关强度似乎反而降低了?奇怪…难道前面有更大的‘惊喜’?”
陆沉玉脸上一黑:“别闹。”
“哈哈哈,逗你的啦。”
“......”
历经不知多少波凶险袭击,避过多少处致命陷阱,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他冲出了那片悬浮宫殿林立、机关密布如蜂巢的险恶云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静”的广阔云海展现在眼前。
然而,当那座真正的目标——参天巨藤——毫无遮挡地完全呈现在视野中时,陆沉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远望时,已知其磅礴。
但真正站在它的脚下,直面这神迹般的造物,才深切体会到何为“渺小如尘埃”。
巨藤的主干,已不能用“树”或“藤”来形容。
它是一堵接天连地的、活着的、墨绿色的巨墙!
直径之巨,目光竭力向左向右望去,主干那宏伟的弧度都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仿佛构成了这方天地的边界。
粗糙无比的表皮布满了深邃如峡谷般的沟壑和虬结如山脉隆起的巨大树瘤,每一条沟壑都宽阔得足以容纳数驾马车并行,每一块隆起的树瘤都如同小山般巍峨。
它从下方无尽深邃的云海之中破出,如同支撑整个苍穹的神之脊梁,笔直地、沉默地向上延伸。
主干没入上方更高、更浓、被圣洁光源晕染成金色的云雾之中,不见其顶,仿佛直通神国。
无数稍细一些、但也庞大得令人窒息的次级藤蔓,从主干上向四面八方狂野地伸展出去。
有的深深扎入周围的云海;有的则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更远处悬浮的巍峨宫殿,将其禁锢;有的则高高扬起,刺破云层,消失在无尽的金色光晕深处。
站在它的面前,人就像站在太古神山脚下的蝼蚁。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时空尺度的巨大压迫感,混合着古老、苍茫、浩瀚无边的洪荒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般汹涌扑来,瞬间淹没了陆沉玉。
这压迫感并非恶意,却足以让任何生灵心生最原始的敬畏,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陆沉玉仰着头,脖颈几乎与身体绷成直角,才能勉强看到主干隐入金色云雾的那一小段轮廓。
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圣洁光源洒下光辉,在巨藤那庞大到超越认知的躯干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流动的光影,更显其深邃、神秘与不可测度。
“这…就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