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只见四人先后踏入店中,气场迥异,却皆非凡俗。
第一位,身形高挑,一袭水蓝长裙,面容清冷如月下寒江,腰间悬着一长一短两柄古剑,剑鞘上似有潮纹流动。正是沧浪派江浸月。
她眸光扫过喧闹的酒馆,微微蹙眉,似乎不喜这般嘈杂,但仍是寻了个靠窗的僻静角落坐下,姿态优雅却带着疏离。有醉醺醺的军汉想凑近搭话,却被她周身若有若无的寒意逼退。
沧浪派真传,金丹中期,执双剑「挽潮」、「碎雪」,剑势如叠浪,在江河之地战力倍增,曾冰封三百丈江面阻敌。
原为东海渔女,身负御浪天赋。道侣乃战死的龙洲水师统领,自此眉间常凝哀思,剑鞘内永远插着亡夫折断的令旗。
第二位,是个极其扎眼的汉子。 穿着破烂皮袄,瞎了右眼,一道狰狞伤疤从额角划至下颌。
最骇人的是他身边跟着三头壮硕如小牛犊、獠牙外翻、眼神凶戾的变异战獒,低沉的呜咽声令人心悸。战獒脖颈戴着刻满符文的项圈,身上还披着简陋皮甲。
更诡异的是,客栈屋檐上,立刻传来扑翅声,几只秃鹫落下,猩红的眼睛透过窗棂死死盯着店内。
正是人称“疯犬”的屠苏。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柜台前,扔下几块沾血的灵石,哑声道:“老李,最好的肉,喂我的伙计。酒,给我最烈的。”
那三头战獒安静地蹲伏在他脚边,警惕地扫视四周。
屠苏,金丹中期,原御兽宗弃徒,因反对奴役灵兽被毒瞎右眼,携三头誓死相随的异变战獒叛出宗门,投奔武盟。自创「疯犬剑法」,状若癫狂,受伤越重,攻势越凶悍。
视战獒为唯一家人,周身永远盘旋着食腐秃鹫——那是他战场上的“清道夫”和预警者。秃鹫爪上挂着十九枚御兽宗令牌,每杀一名御兽宗修士便添一枚。他一生都在追杀御兽宗修士,性格乖张暴戾,但极重恩义,武盟于他有收容之恩,故常为武盟执行最凶险的任务。
第三位,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赤发如火,面容刚毅,腰间佩着一柄宽刃长刀,刀鞘暗红,仿佛有熔岩在其中流动。
他眼神如鹰,扫视间带着一股沙场悍将的煞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微微扭曲灼热。
正是焚天谷的烈无痕。 他面无表情,直接走向最大的一张空桌坐下,将长刀“砰”地一声顿在桌上,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焚天谷修士,金丹后期,掌控暴烈地心炎魄,刀出如火山喷发,独创「焚烬八斩」可灼烧敌人灵力。
火洲边境猎户之子,幼时全族被玄冥教廷屠戮,唯他被焚天谷主所救。为复仇将炎毒引入金丹,成就一身霸烈无匹的刀法,也背负着无尽的痛苦与灼烧。
烽火台失守时曾独斩三名同阶傀族修士。他沉默寡言,仇恨是他活着的唯一动力,道侣家族皆亡,内心是一片焚尽的焦土。
还有一人,入场时几乎无人察觉。 仿佛一抹阴影悄然滑入,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最昏暗的角落,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到一件宽大的披风,以及兜帽下半张苍白削瘦的下巴。
烟雨楼杀手,金丹中期,身法如烟,可化九道虚影同时刺击。匕首「无光」淬有罕见魔族剑煞,专破肉身防御。在阴影中战力翻倍,但畏惧强光。其出身诡秘,乃玄冥傀族培养的暗子,后因拒绝刺杀天阙孩童而叛逃,遭到组织追杀。于反杀追兵时悟出绝技「剜心七步」,被称为“最危险的清道夫”。
披风内缝着三十七枚刻有傀族符文的控制铜钉——每亲手杀死一名傀族追兵或修士,便卸下一枚,既是战利品,也是自我救赎的计数。
这四人刚从战场之上下来,身上的杀气还没散去,极为惹目。
李不笑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酒肉,让李花花送过去。
屠苏撕下大块肉扔给战獒,自己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液顺着胡须滴落,配合那凶恶面相,煞是骇人。
烈无痕只是睁开眼,倒了碗酒,一饮而尽,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喝的是白水。
江浸月只要了一壶清茶,自斟自饮,望着窗外关外月色,不知在想什么。夜枭那个角落,毫无声息,仿佛没人。
苏晚棠醉眼朦胧地看了看这阵仗,用胳膊肘捅了捅陆沉玉:“啧,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一个个都跟别人欠了他们几万灵石似的。尤其是那个玩火的,跟你一样,是个闷葫芦……”
陆沉玉酒醒了几分,低声道:“晚棠姐,慎言。这几位都是名动一方的高手。”
“怕什么?”苏晚棠借着酒劲,声音反而高了八度,“这里是玉门关,是红尘客栈!喝酒的地方,摆什么臭架子!老板,给他们那桌,还有那几位……呃……大侠,都上一坛‘将军泪’,算本小姐请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屠苏喝酒的动作一顿,独眼瞥向苏晚棠,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沙哑:“小丫头片子,有点意思。”
烈无痕只是抬眼看了看苏晚棠,目光如电,随即又闭上,没说话,但也没拒绝送过来的酒。
江浸月微微侧首,对苏晚棠轻轻颔首,算是谢过,依旧清冷。
最诡异的是,夜枭那个角落,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那坛酒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李不笑心疼得直抽抽,那可都是他的珍藏啊!
苏晚棠得意地冲陆沉玉扬了扬下巴。
忽然,屠苏提着酒坛子,晃悠着走了过来,三头战獒紧随其后,酒客们吓得纷纷避让。
他走到陆沉玉和苏晚棠桌旁,大大咧咧地坐下,独眼打量着陆沉玉:“小子,看你身上有点谢家军那股子别扭味儿,又有点武盟的底子,古怪。叫什么?怎么惹得武盟大小姐给你买醉?”
不等陆沉玉回答,烈无痕忽然沉声开口,声音厚重:“武盟,焚天谷烈无痕。”
他自报家门,算是回应了苏晚棠的请酒,也看向了屠苏和陆沉玉他们这边,“屠苏,你的狗,吵到我喝酒了。”语气毫无客气可言。
屠苏的独眼立刻瞪了过去:“烈疯子,老子的伙计比你会喝酒!不服气?”
眼看两位煞神要杠上,窗边的江浸月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如玉:“关外月色正好,诸位何必扰了清净。”
她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一划,一丝极细微的潮汐声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就连最阴暗角落里的夜枭,也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屠苏和烈无痕对视一眼,竟真的暂时压下了火气。屠苏哼了一声,抓起陆沉玉桌上的酒碗喝了一口,烈无痕则再次闭目。
陆沉玉心中暗惊,这些金丹修士,个个气息磅礴,性情各异,绝非易与之辈。
苏晚棠也稍微清醒了点,意识到刚才差点惹祸。
然而,经此一闹,客栈内的气氛反而莫名缓和了下来。酒客们见这些大人物似乎也没那么可怕(除了那狗和秃鹫),渐渐又恢复了喧嚣。
屠苏开始吹嘘他如何徒手撕了一头御兽宗的妖虎,烈无痕偶尔冷冷插一句“那妖虎炎抗太低”,引得屠苏跳脚。
江浸月依旧安静,但偶尔听到关于海兽或水战的话题,会淡淡说上一两句,皆是精辟之言。
陆沉玉和苏晚棠反倒成了听众,听着这些高手讲述着边关、宗门、追杀与反杀的种种光怪陆离之事,仿佛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门。
酒一坛坛空掉。
最终,屠苏搂着战獒的脖子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苏晚棠醉倒在桌上,嘴里嘟囔着:“陆沉玉……你个没良心的……下次……下次我帮你打她……”
陆沉玉看着眼前杯盘狼藉,又看了看不省人事的苏晚棠,一阵叹息,逞强。
ps.接下来一段剧情,战斗场景会变得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