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玉赶到不死灵泉上游时,已是半日之后。
他循着苏晚棠留下的更精密的空间标记,穿过一片被天然幻阵遮掩的山谷入口,眼前豁然开朗。
轰鸣的水声如万马奔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的灵气,每一次呼吸都让人精神一振。
抬头望去,一道碧绿晶莹、宽逾十丈的灵气瀑布自虚空尽头垂落,坠入下方一方巨大的、蒸腾着七彩霞光的灵池之中。
瀑布两侧山壁陡峭,布满青苔与奇花异草,皆因常年受灵泉滋养而生机勃发,灵光点点。
苏晚棠和李财已在一处靠近瀑布、灵气最为浓郁的崖壁上开辟了临时洞府,并布下了警戒与防护阵法。
见到陆沉玉虽气息略显虚弱、身上带伤,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两人都松了口气。
“沉玉!”苏晚棠快步迎上,快速将此前遭遇三元子以及对方的提醒说了一遍,语气中犹带着几分被戏耍的不忿。
陆沉玉听罢,目光投向那奔流的灵泉与笼罩其上的古老分配阵法,沉吟道:“阵法维持灵性……此人倒是点出了关键。这阵法能万年运转不散,其核心符文必然蕴含‘锁灵’、‘蕴生’的至高道理。若能解析一二,或许真能找到完美储存灵泉之法。”
他正欲上前仔细查看那笼罩在氤氲灵气中的阵纹,一个久违的、温和而带着一丝空灵韵味的女声,忽然在他识海中响起:
“不必如此麻烦。‘玉液灵瓶’,可百分百存储此等生机灵液,保其灵性不失。”
陆沉玉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诧异:“花语前辈?您醒了?”
自碎星海五行灵泉险地一别,寄居在玉液灵瓶中的花妖花语便因消耗过大陷入沉睡。没想到此刻竟在秘境中苏醒。
“嗯,十颗赤阳灵果,借助此地浓郁生机与时间流逝,已然催熟。”
花语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随即话锋一转,“我观你气息已达筑基极致,五行根基浑厚,即将冲击金丹。这十颗赤阳灵果蕴含的纯阳灵力磅礴,虽炼丹效果更佳,但想必你眼下无暇亦无材料炼制。不过无妨,我可将其药力直接提纯转化,化为最精纯温和的灵力供你吸收,助你结丹一臂之力。”
陆沉玉心中微暖,这真是雪中送炭。他正愁冲击金丹时灵力后续可能不足,毕竟五行升灵诀消耗巨大。
花语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那位朋友所需的不死灵泉……我亦可助你完美存储。因这灵泉本源,与我……同出一脉。”
“同出一脉?”陆沉玉心中一动。
“是的,”花语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些许悠远与怀念,“皆源于……‘不死树’。”
“不死树?!”一旁的李财听到陆沉玉不自觉低声重复的话,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传说中的不死神树?与天地同寿、蕴含无尽生机的不死神物?竟真的存在?”
苏晚棠也露出震惊之色。不死树的传说太过缥缈,更多被视为神话。
花语似乎能感知到外界,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传来:“这不死灵泉,这满园生机,不正是它存在过的痕迹么?”
陆沉玉倒是对不死树的存在并不十分意外。碎星海中,他亲眼见过一截不死树的树枝,只是被白璃得去。让他惊讶的是花语的来历。“前辈是不死树一脉?可您不是……”
“一株因缘际会,得了些许不死树遗泽而开启灵智的花妖罢了。”花语明白他的疑惑,语气平静,“若要追根溯源,怕是要牵扯到上古甚至更久远的秘辛,连我自己也记忆模糊了。只知本源亲近,或可称‘同脉’。”
苏晚棠很快压下震惊,展颜笑道:“无论何种渊源,能解当下之急,便是天大的幸事与福缘。”
她看向陆沉玉,“既然存储灵泉之事已有着落,你可安心准备结丹了。你的意境早已领悟,空间法则也颇有造诣,准备何时开始?”
李财也兴奋道:“陆兄定能手到擒来!”
陆沉玉感受着体内初步循环的五行阵基与澎湃的灵力,沉声道:“待我将最后一处丹田阵眼刻画完成,功法彻底完善,便即刻结丹。放心,耽搁不了太久。”
“好!”苏晚棠点头,“我们为你护法。”
“多谢,辛苦你们了。”陆沉玉真心道谢。
苏晚棠却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亲昵的调侃:“哟,还跟我们客气上了?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要生分了?”
陆沉玉失笑,连忙告饶:“我的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俩谁跟谁啊!”
“这还差不多。”苏晚棠满意地哼了一声。
一旁李财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低声自语:“真好……”
灵泉源头,山顶灵池畔。
陆沉玉、苏晚棠、李财三人凭借实力,占据了一块靠近瀑布、灵气几乎凝成灵雾的最佳区域。
而另一侧,同样被一个精密而复杂的金属迷阵笼罩的区域,则属于那位神秘的三元子。两人(三方)几乎瓜分了源头最核心的位置,剩下零零散散的十余名修士,只能在更下游、灵气稍逊但依旧远超外界的地方修炼,即便如此,他们也已兴奋不已,抓紧每一分时间吞吐灵气。
苏晚棠和李财虽已是金丹后期,在这等洞天福地中修炼依然获益匪浅。
两人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流转,形成两个大小不一的灵气旋涡,源源不断地将精纯灵力纳入体内,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凝练深厚。
好在此地灵气总量浩瀚,他们的吸收并未对灵泉本身或其他修士造成明显影响。
陆沉玉盘坐在两人之间,目光偶尔瞥向三元子所在的那片迷阵区域。
迷阵阻隔了视线与神识探查,只能看到隐约的金属光泽与符文流转。
他心中有些疑惑:三元子已是金丹境,来此若只为修炼,比起争夺陨火秘境核心的化神传承,似乎性价比不高。
观其布下的迷阵与偶尔显露的机关傀儡,此人显然对自身手段极为自信,甚至敢在此地闭关,仅凭几具无人操控的傀儡护法?
摇摇头,陆沉玉不再多想。
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五行升灵诀的最后一步——在丹田处刻画核心阵眼,将四肢四处阵基彻底贯通,形成完美的大周天循环。
他收敛心神,沉心静气。
意识沉入体内,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的感悟在心间流淌,化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虚影。
得益于蛰龙大梦真经的修炼的强大的魂力精细地操控着这些符文,使其缓慢而稳定地在经脉中移动,最终向着丹田气海的位置汇聚。
四肢百骸中,那四处早已刻画完成的五行阵基开始微微发亮,彼此间产生玄妙的共鸣与牵引。
无形的灵力通道在体内隐约构成一个循环,但缺少丹田核心的驱动与调控,这循环尚显生涩、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