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谷的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大帐。
谢红缨半躺在虎皮椅上,一条腿随意搭着扶手,靴尖还沾着暗红的泥。她指尖捻着一枚染血的玉简,那是刚从战场上收缴的敌方布防图。帐内火光跳动,在她冷硬的银甲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五名玄冥修士被粗粝的禁灵索捆缚,跪在帐中。他们元婴被封,甲胄破碎,脸上混杂着血污与不甘。其中一名黑袍老者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上首那个慵懒却令人心悸的女人。
“看什么?”谢红缨没抬眼,声音带着战后淡淡的倦意。“看你们是如何把三万精锐,葬送在这千里荒原的?”
五位万夫长宛如审问犯人一般,赵铁山抱着胳膊站在左侧,络腮胡上还凝着血痂,闻言嗤笑一声。李啸云则默默擦拭着剑柄上的血,眼神像在看死人。李岩、王莽、拓跋锋分立两侧,身上杀气未散,帐内空气沉得能拧出水。
“谢红缨!”黑袍老者啐出一口血沫,“你别得意太早!陨火秘境一旦贯通,我玄冥大军两面合围,玉门关就是你们的坟场!天阙气数已尽!”
谢红缨终于抬眼。
她眼神很静,仿佛一种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说完了?”她慢慢坐直身子,银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我问你,你三万大军,据守葬龙谷天险,机关弩阵三百处,地火陷阱连环相扣,粮草充沛,魂晶充足——”她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怎么一日之内,就让我八千前锋,捅穿了中军大帐?”
老者脸皮抽搐。
“我军阵法变幻,你如何能一眼看破?!”另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将领嘶声问,他肩甲彻底碎裂,露出白骨。
“阵法?”谢红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抬手,用那枚玉简虚虚点了点帐外。“你们依谷布九幽玄蛇阵,阵眼藏于谷西熔岩河下,借地火热力运转,看似隐蔽。”
她站起来,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形图前,指甲在谷西某处一划。
“但熔岩河每日辰时、酉时各有一次潮涌,热力波动。你们布阵时贪图这股天然之力,却忘了潮涌时阵法根基会有刹那滞涩。”她回身,目光扫过几名俘虏灰败的脸,“我只需在辰时初刻,令三百死士以冰魄符强行镇压河面,断流三息——你这大阵,不就哑火了?”
年轻将领如遭雷击,瘫软下去。
百年元婴,他自然认为自己颇有天赋,今日却败得一塌糊涂。
“还有你们的弩阵。”谢红缨踱步到黑袍老者面前,俯视着他。“射界交错,覆盖无死角,确实厉害。但你们太依赖机关造物了。”她伸手,从旁边王莽腰间箭囊抽出一支箭,箭杆上刻着细密的符文。“这是你们用的破甲炎矢,打造精良,威力惊人。但每一支箭,核心符文都在尾羽前三寸处,用以稳定箭道,对吧?”
她手指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箭杆在那处断裂。
“我让拓跋锋的轻骑连夜绕到谷后风蚀崖,崖上生有一种吸灵苔。拓跋锋,”她侧头。
面目粗犷的拓跋锋瓮声道:“末将令人刮下苔粉,混入黎明前的雾气中,顺风洒向谷中。”
谢红缨点头:“苔粉微不足道,但附着在箭杆上,却能缓慢侵蚀那处核心符文。不需多,两个时辰后,符文稳定性下降三成。等你们齐射时,只要有一成箭矢在弩膛内因为符文紊乱提前激发——炸膛的弩机,比敌人的刀剑更致命。”
她丢掉断箭,拍了拍手,仿佛掸去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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