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溪的脚踝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她被迫放弃了风风火火的走路方式,改成单脚蹦跶,或者扶着墙慢悠悠地挪。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企鹅,尤其是在看到陆辰依旧步履从容、背影挺拔地从她身边经过时,这种对比尤为强烈。
他倒是没再提“一辈子”那茬,也没再主动伸出“人道主义”的援手,只是在她蹦跶得过于艰难、眼看要表演平地摔的时候,会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或者在她需要交作业时,顺手帮她递一下。
这种恰到好处的、保持距离的关照,反而让林溪心里更猫抓似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嘛!若即若离,欲擒故纵?难道班长大人还是个隐藏的撩妹高手?」她一边啃着笔头,一边盯着前排那个后脑勺,内心戏十足。「不对,看他那张性冷淡的脸,不像是有那种复杂技能的人。所以……真的只是责任心?」
脚伤带来的最大“福利”,大概是暂时免除了她的值日。但这福利很快变成了新的“修罗场”。
周四下午,轮到陆辰所在的小组做教室保洁。放学铃一响,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离开,值日生们开始忙碌起来。
林溪因为脚不方便,动作慢了点,还在慢吞吞地往书包里塞练习册。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和她。
她单脚跳着想去拿窗台上的水杯,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
“小心。”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很快松开。
林溪回头,陆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扫帚。
“谢、谢谢。”她有点结巴。
陆辰没说什么,转身去扫第一组的过道。
林溪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还肿着的脚踝,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天赐良机!独处!(虽然还有别的值日生,但可以忽略不计!)
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刚好他能听到的音量,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三分忧伤,七分惆怅,活脱脱一个被困深宫的失宠妃嫔:“唉……这深宫寂寂,长夜漫漫,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获自由,踏遍这万里河山……”
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陆辰。
他扫地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
旁边正在擦黑板的男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陆辰没什么温度的眼神扫了一眼,立刻憋住,肩膀却还在可疑地抖动。
林溪有点挫败,但不气馁。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巴,继续对着空气(主要是对着陆辰的方向)念台词:“或许……本宫注定要在这四方天地里,孤独终老了……”
声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陆辰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过身,看着她。
林溪心里一喜,来了来了!接戏了!
只见他抬手,指了指教室后面的饮水机,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问“今天作业交了吗”:“‘公主’需要帮忙打水吗?”
林溪:“……”
她准备好的下一句“难道这世上就无人懂我”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打、打水?!
她幻想的是他至少会回一句“爱妃何出此言”,或者配合地露出一点无奈又纵容的表情。结果……打水?
那个擦黑板的男生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林溪的脸瞬间红透,羞愤交加,抓起桌上的空水杯,塞到陆辰手里,恶声恶气:“打!打满!谢谢!”
陆辰接过杯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是夕阳在他眸中投下的最后一点碎金。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真的去给她接水了。
林溪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磨牙。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周五,语文课。
讲到《诗经·卫风·木瓜》,“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年轻的语文老师讲得声情并茂,阐释着古人那种含蓄又真挚的情感表达。
林溪听着听着,心思又活络了。她偷偷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小角纸,低头,飞快地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桃子,下面写上“木桃”两个字。
然后,她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功夫,用手指戳了戳前排陆辰的后背。
陆辰背脊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