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光未亮，世界还沉浸在一种朦胧的蓝灰色调里。
林溪几乎一夜未眠，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呼吸声，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向分别的时刻。当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时，她轻轻起身，换好衣服，拉开了房门。
陆辰已经起来了。沙发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如同他昨日来时的模样。他站在窗边，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峭，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
“嗯。”林溪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我……给你弄点吃的，路上吃。”
她钻进厨房，手脚麻利地热了牛奶，烤了吐司，又煎了两个形状勉强算得上圆的鸡蛋。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熟练，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和叮嘱，都融入这简单的早餐里。
两人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食物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模糊，只有离别的钟声在耳边滴答作响。
吃完，陆辰站起身，拿起那个简单的黑色运动包。
“我送你。”林溪立刻说，声音有些急。
他看着她，没有拒绝：“好。”
清晨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沙沙地扫着地。路灯还亮着，在渐明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昏黄。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没有太多的言语。该说的，似乎昨夜已经说尽。此刻的沉默，充满了沉甸甸的眷恋。
走到小区门口，通往车站的公交车已经停在那里，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
“就送到这里吧。”陆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林溪抬起头，望着他。晨光中，他的眉眼清晰依旧，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映着她强忍泪光的模样。
“路上小心。”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这四个字。
“嗯。”他应着，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底。
公交车司机按了一下喇叭，像是在催促。
陆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留恋。
“等我电话。”他低声说。
“……好。”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然后毅然转身，迈步上了公交车。
车门在他身后“嗤”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林溪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缓缓启动，驶离，尾灯在朦胧的晨雾中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心里那个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地方，仿佛瞬间被掏空，留下一个巨大的、呼啸着冷风的空洞。鼻尖一酸，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模糊了视线。
她站在原地，哭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晨雾，将世界照耀得一片明亮。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喧嚣声重新回归。
她用力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清晨空气和汽车尾气的复杂味道，转身，慢慢地往回走。
脚步有些沉重，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那个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和空旷的家。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扇他曾经站立的窗户，仿佛还映着他沉静的背影。沙发依旧保持着被他整理过的模样。
林溪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沙发面料上细微的褶皱，那里，昨夜曾是他安睡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