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站在原地,没有动。肩上被她拂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细微的、属于她的温度,与周围冰冷的雪花形成奇异的对比。他看着那扇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看着她有些仓促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深邃的眼眸在雪光与灯影的交织下,暗流涌动。
他在雪地里又站了片刻,直到肩头的雪花再次积起薄薄一层,才缓缓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沉稳地离开。雪地上,两行脚印,一行略显凌乱匆促,一行沉稳深刻,并行了一段,最终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林溪一口气跑上三楼,靠在实验室门口的墙壁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又看了看刚才拂过他肩膀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触碰他时的感觉。自己刚才……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才拿出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仪器待机的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桌前的一盏台灯。
温暖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脱下外套,抖落上面的雪花,然后坐到电脑前。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映入眼帘,但她一时却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廊檐下他深邃的眼神,雪地里并肩而行的沉默,以及自己那冲动的一拂。
她打开邮箱,鬼使神差地新建了一封邮件,收件人输入他的地址,却对着空白的正文编辑框,一个字也打不出来。能说什么呢?谢谢他送她?为刚才突兀的举动道歉?似乎都不对。
最终,她关掉了邮件窗口。有些情绪,无法用文字承载。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窗外的雪依旧下着,无声无息,将整个世界包裹在一片纯净的白色里。台灯的光晕温暖而专注,将她笼罩在一个独立的小小世界里。
她知道,他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或许也在处理邮件,或许只是在窗前,看着这片同样笼罩着他的大雪。
物理距离依旧存在,风雪也依旧阻隔着什么。但今夜,那片刻的并肩,那无声的护送,还有那冲动之下逾越的一拂,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恐怕需要很久才能平息。
这个雪夜,因为有了这些细微而深刻的瞬间,变得不再寒冷,反而充满了某种朦胧的、预示着某种可能性的暖意。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工作,是她此刻最好的镇定剂,也是通向那个有他存在的未来的,最坚实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