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陆辰仿佛隐入了背景之中。他没有过多询问进度,只是在她就某个关键转折点的表述犹豫不决,发去简短求助时,会回复一两条极具启发性的建议。他像一位耐心的守望者,在她独自跋涉时,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和自由,只在路径可能出现偏差的关口,悄然立下一块路标。
他们的联系变得稀疏,却更有分量。每一次交流都直指核心,绝无赘言。林溪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也越发享受这种独立探索、并在关键时刻得到点拨的模式。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完成某种蜕变,从需要细致指引的学生,向能够独立规划、并有效执行复杂学术任务的成熟研究者演进。
夏末秋初,当荷塘里最后一批晚荷也奋力绽开,林溪终于完成了报告初稿的框架和大部分幻灯片内容。她将其发给了陆辰,这次没有附上任何请求,只是平静地陈述:“报告初稿已完成,请查阅。”
发送邮件后,她独自一人走到荷塘边。夜色朦胧,月光洒在田田的荷叶上,晚开的荷花在夜色中散发着幽香。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连日伏案的疲惫。
她看着在月光下静静伫立的荷枝,它们从初露尖角到绚烂绽放,再至如今的从容静立,仿佛完成了一个生命的周期。而她,也在这潮汐般的压力与释放、迷茫与清晰之间,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学术成长。
她不知道陆辰会对这份初稿作何评价,但她内心平静。因为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独立完成了从构思到搭建的全过程。
回望来时路,她已独自穿越了大部分的迷雾。而前方,那个更广阔的舞台,正等待着她的登场。无论他此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知道,他一定在看着。这份认知本身,就已化作她心底最沉静也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