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al sea foods”餐厅坐落在波士顿海港区，巨大的玻璃窗外是停泊着各色船只的深色海面，远处城市的灯火在水波中摇曳成破碎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咸腥的气息与食物诱人的香气。
侍者将林溪引到一处靠窗的座位。陆辰已经在那里了。他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那件深灰色羊绒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看着窗外的海景，侧脸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比白日里柔和许多，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没有了白日的学术喧嚣与人群隔阂，在这相对私密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变得不同。他的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专注的温柔，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陆老师。”林溪在他对面坐下，感觉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轻柔。
“嗯。”他应了一声，将菜单推到她面前，“这里的龙虾和蛤蜊浓汤是特色。”
点餐的过程简单迅速。侍者离开后，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窗外低沉的海浪声。
“今天的报告，”他端起水杯，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是陈述而非询问，“非常成功。”
灯光下，他看到她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报告时的兴奋与光彩，脸颊也因为刚刚结束的应酬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谢谢您。”林溪抿了抿唇，想起他在提问环节那句关键的补充，“也谢谢您最后……”
“那是你工作本身足够扎实。”他打断她，不容置疑地将功劳归回她身上，“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你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林溪。”
不是“林溪同学”，只是“林溪”。
不是“报告很好”，而是“你做得更好”。
这简单的称呼和肯定，在此刻私密的环境下，带着远比在公共场合更强烈的冲击力。林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海水包裹，柔软而悸动。
餐点很快送了上来。巨大的蒸龙虾红艳诱人，蛤蜊浓汤香气扑鼻。陆辰很自然地拿起工具，动作利落地帮她拆解着坚硬的龙虾壳，将完整的、雪白的虾肉放到她的盘子里。这个举动他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你自己也吃。”林溪有些不好意思。
“嗯。”他应着，手上动作却没停，直到将一整只龙虾处理妥当，才拿起自己的餐具。
两人安静地用餐，偶尔交谈几句。话题不再局限于学术，延伸到了波士顿的历史，海港的夜景，甚至餐厅里某位琴师演奏的爵士乐。这种脱离了师长与学生身份的、平等而轻松的交流，让林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愉悦。
“赵宇今天怎么样？”陆辰状似随意地问道，切着盘子里的烤鱼。
“他很兴奋，见到了很多‘大神’，问题问个不停。”林溪笑了笑，“刚才出来前，他还和几个欧洲来的研究生约着去附近的酒吧继续聊了。”
“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他评论道，语气平淡。
林溪却从他这句平淡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赵宇不在，意味着他们拥有了更多不受打扰的时间。
晚餐在一种温馨而默契的氛围中接近尾声。侍者撤走餐盘，送上了餐后咖啡。浓郁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窗外，一艘晚归的游艇拉响了汽笛，低沉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得很远。
陆辰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只是轻轻搅动着黑色的液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与灯火。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沉默中涌动着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