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看实验进度。”林溪老实回答，“今天……算是比较早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似乎在她略显清瘦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
麻辣香锅很快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红油与各色食材交织，充满了诱人的市井气息。
陆辰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尝了一口，细嚼慢咽。
“怎么样？”林溪有些紧张地问，像是等待评审的考生。
“不错。”他给出了简洁的评价，然后又夹了一筷子莴笋，“比想象中温和。”
林溪悄悄松了口气，也拿起筷子。美食当前，最初的紧张和窘迫渐渐被饥饿感和食物的温暖驱散。他们安静地吃着，偶尔交谈几句，内容不再局限于学术，延伸到了食堂的其他菜色，京大秋天的风景，甚至她某位说话很有趣的选修课老师。
这种琐碎日常的分享，比任何正式的对话都更能拉近距离。林溪发现，褪去“陆老师”的光环，坐在嘈杂食堂里和她一起吃着麻辣香锅的陆辰，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可触的温度。
“明天下午的报告，安排在第二会议室？”快吃完时，陆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道。
“嗯，两点开始。”林溪点头。
“我会准时到。”他看着她说。
这句话，不再是师长的告知，更像是一个郑重的约定。林溪迎上他的目光，在那片沉静的深邃里，看到了清晰的信任与支持。
“好。”她用力点头。
离开食堂时，夜色已浓。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散了身上的食物热气。他将书本还给她，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区的林荫道上。
“就到这儿吧，”在宿舍楼前的岔路口，林溪停下脚步，“陆老师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陆辰站定，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唯有眼神依旧清晰，“明天见。”
“明天见。”
林溪抱着书本，转身走向宿舍楼。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直到她走进玻璃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回到宿舍，放下书本，林溪靠在门板上，感觉心跳依旧有些快。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麻辣香锅的余味，耳边回响着他那句“明天见”。这一次的“明天见”，不再隔着屏幕和时差，而是真切的、几个小时后就能实现的承诺。
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那条他们刚刚走过的路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这一次的重逢，没有南欧的浪漫与热烈，却在这最平凡的人间烟火里，悄然将两颗心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步。明天的学术场合，他们将再次以师长和学生的身份相对，但有些东西，已经在心底，悄然改变了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