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的数据验证，像一次及时的淬火，让林溪的研究成果变得更加坚韧。第二天，她将完善后的数据和模型补充到正在撰写的基金申请书中，逻辑链条显得无懈可击。她将更新后的版本发给陆辰，这次，心里不再是志忑，而是带着一份经过锤炼后的踏实。
他的回复依旧迅速，只有一个词：“可。”
看到这个字，林溪对着电脑屏幕，轻轻舒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这简短的认可，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赞美都更让她感到满足。
春天的气息愈发浓郁。校园里的玉兰鼓起毛茸茸的花苞，柳树抽出嫩黄的细芽，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林溪依旧保持着实验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但心境却如同这解冻的大地，蕴藏着蓬勃的生机。
与陆辰的联系，在高效协同的主旋律下，也偶尔会跳跃出几个轻快的音符。一个周六的下午，林溪难得没有去实验室，在宿舍里整理换季衣物，窗外阳光正好。手机响起，是陆辰的视频通话。
她有些意外地接起。屏幕那端，他似乎是在户外，背景是晃动的、充满绿意的景象，光线明亮。
“在哪儿？”林溪好奇地问。
“植物园。”他调整了一下镜头，让她能看到更多背景——蜿蜒的小径，远处朦胧的山色，以及枝头初绽的、一簇簇粉白相间的樱花，“这边的早樱开了，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户外特有的清新气息，和平日书房里的沉静截然不同。
林溪的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那样一个沉浸在公式与数据世界里的人，竟会特意去植物园，只是为了告诉她花开了。
“很漂亮。”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朦胧的花影，心里软成一片。
“嗯。”镜头转回，对准了他的脸，阳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点，“这边人不多，走走很舒服。下次……带你来。”
“下次”。这是一个明确的、关于未来的约定，带着寻常情侣般的自然。林溪感觉脸颊有些发热，点了点头：“好。”
他们没有聊太久，他似乎只是单纯地想与她分享这一刻的春色。结束通话后，林溪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那几株刚刚萌发新叶的海棠，感觉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明快了几分。
然而，生活的旋律并非总是轻柔的。几天后的组会上，导师再次提到了林溪的基金申请，言语间充满了期待。散会后，一位平时关系尚可、但心思活络的师姐凑到林溪身边，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林溪，听说陆辰教授帮你仔细修改了申请书？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大咖位的老师亲自指导。”
这话听起来像是羡慕，但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探究，让林溪瞬间警醒。她保持着微笑，语气平和地回答：“陆老师对年轻学者一向很关心，给了我很多方向性的建议。具体的撰写和推导，还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来。”
师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意味，林溪读懂了。她和陆辰的关系，即便再低调，在有心人眼里，也难免会被贴上“特殊关照”的标签，这或许会让她自身的努力和成果，在某些时刻被打上折扣。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像是精心耕耘的田地，被人轻易归因于风调雨顺，而忽略了耕种者的汗水。
晚上，她和陆辰视频时，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沉郁。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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