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存的阴影从未远离。
就在杨家人埋头于土地,感受着“钢铁之力”带来的希望时,那条滋养他们、也带来威胁的大河上游,暗流再次涌动。杨亮架设在隐秘高点的“哨兵”——那台行车记录仪,忠实地捕捉到了与往年截然不同的危险信号:
不止一次的画面中,出现了缠着渗血麻布、步履蹒跚的维京壮汉被同伴搀扶下船。有的捂着撕裂的皮甲,有的吊着胳膊,甚至有一个被简陋担架抬着,生死不明。这与往年那些趾高气扬、浑身散发着劫掠欲望的完好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最惊心动魄的一段影像:两条维京长船在河道中央激烈缠斗!箭矢在空中交错,但能看到船体剧烈摇晃,人影在船上奋力劈砍、推搡。其中一条船甚至燃起了火焰,浓烟滚滚!最终,一条船明显失去控制,被水流冲向岸边礁石,另一条则伤痕累累地继续向上游驶去。
过往常见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小型劫掠船队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规模更大、载员更多的船队,记录仪视野有限,但能看到船内人头攒动,且船体似乎加装了简陋的防护。
杨亮在深夜翻看这些影像时,后背阵阵发凉。他立刻将记录仪交给父亲。杨建国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复观看,眉头拧成了疙瘩。
“爹,这…”杨亮的声音带着凝重。
“看出来了,”杨建国打断他,手指敲击着记录仪冰冷的机身,“河上游的‘邻居们’,开始反抗了。而且…见血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深沉的忧虑:“维京人是狼,受伤的狼更凶残,报复心也更重。他们吃了亏,只会变本加厉地。”
杨亮紧锁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镰刀锋利的锯齿边缘,那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力量的来源,也映衬着现实的冰冷。“这些维京狼,真是跗骨之蛆,阴魂不散!”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但更多的是深沉的忧虑,“但光恨没用!爹,咱们得动真格的了——必须系统性地增强武力!不是小打小闹,是未来十年、二十年,能稳稳罩住这片土地、护住咱们家人和所有愿意跟着咱们干的人的硬实力!”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窗外新翻的沃土和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河,那既是生命线,也是威胁通道:“您想想,咱们这摊子越来越大,开荒、引水、炼铁…动静瞒不住人。用不了多久,对岸那些饿狼的鼻子就能嗅过来。到时候,一群只会种地、炼铁,却扛不起刀枪的肥羊,在他们眼里是什么?”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是送上门的肉!”
“未来,如果真能聚起人气,形成庄园、村镇…”杨亮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见,“咱们统治的法理根基是什么?国王的羊皮纸?公爵的破戒指?屁用没有!在这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蛮荒年代,只有一条铁律——谁能带大家活下去,活得安稳,谁就是王!”他斩钉截铁地总结道,“保境!安民!守得住炉灶,护得住妇孺!做不到这个,什么宏图伟业都是沙上城堡,维京人一脚就能踹塌!”
杨建国缓缓放下手中正在校准的弩机零件,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儿子。火光在他刻满风霜的脸上跳跃,沉默片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千钧之力:“亮子…这话,戳到根子上了!”
他走到简易的地图旁,粗糙的手指划过代表家园的土丘,指向蜿蜒的大河和更远处的密林:“扎根?壮大?咱们脚下踩的不是太平盛世的沃土,是虎狼环伺的血与火之地!要让人心甘情愿跟着咱们开荒、炼铁、生儿育女,把命和未来都押在咱们身上…靠什么?”他指向自己心口,又指向墙上挂着的重弩和开山斧,“就得靠这个!靠咱们手里的家伙够硬,靠咱们立的规矩够狠,靠咱们能让跟着的人夜里能睡个囫囵觉,不用担心脑袋半夜搬家!海盗?哼!”他眼中寒光一闪,“这才只是开始。未来的敌人,只会更多,更狠!你说的对,武力,是咱们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扎下根、长成参天大树的唯一根基!怎么壮大?得好好盘算,砸锅卖铁也得干!”
一直安静旁听,手中缝补着皮甲的珊珊,此刻抬起头,眼中带着对未知历史的深深不安:“爹,亮子…这些北边的海盗,他们…他们就这样一直抢下去?没个尽头?历史上…也是这样闹腾个没完吗?”她的问题,问出了营地中许多人心底的恐惧——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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