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橡果糊糊有了着落,靠着那两口笨重却顶用的大石锅,一家人填饱肚子的问题总算暂时稳住了。杨亮和他爹杨建国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终于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另一件顶顶要紧的活计——伐木,继续修房子!
这事可一点不比找吃的次要。虽然在这片陌生的林子里晃荡了这些天,除了些野兽的踪迹,还没碰上其他活人,但父子俩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晚上守夜这事儿,太熬人了!深秋的寒气越来越重,在没有屋顶的房子里,住在帐篷里,为了防备野兽或者别的什么未知危险,每晚都得安排人强撑着精神守着火堆,不敢睡死。几天下来,无论是杨建国还是杨亮,都熬得两眼通红,白天干活都打不起精神。这样下去不行,身体迟早要垮。要是能把那间废墟小屋彻底修缮好,弄结实点,至少晚上能有个遮风挡雨、相对安全的窝,大家都能睡个囫囵觉,守夜的压力也能小很多,甚至能省下一个人手干别的活。
安全,这是活命的本能。吃饱了肚子,紧接着就得琢磨怎么让自己和家人更安全。尤其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一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好在之前杨亮琢磨出来的那个运木头的简易木轨道,经过他们爷俩几天的吭哧吭哧持续使用和改造,总算是越来越好用了。这玩意儿看着简陋,就是用砍下来的圆木并排架在横档上,但真用起来可省了大劲了!砍下来的树干,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死沉死沉地拖拽,只要费点力气抬到轨道起点,然后顺着稍微有点下坡的木轨,就能比较轻松地一路滑到营地边上。光是这一项,就让伐木的效率提上去一大截。
尝到了工具改良的甜头,加上轨道带来的效率提升,杨建国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他看着营地周围堆起来越来越多的上好木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亮子,我看咱们这木头砍得挺快,光修房子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这样,等把屋子拾掇利索了,咱再用剩下的木头,沿着营地边上,打一圈结实点的木头栅栏,一人多高那种!把咱们这营地整个围起来。你想想,有了这圈木头墙挡着,晚上睡觉是不是更踏实?就算有啥野物摸过来,也得先过栅栏这一关。”
杨亮一听,眼睛也亮了:“爸,这主意好!围起来,心里就踏实多了。行,咱就多砍点!反正有这轨道帮忙,运木头也快。”安全感的诱惑太大了,父子俩一拍即合。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爷俩就跟那片林子铆上了劲。斧头挥舞,木屑纷飞,一棵棵大小合适的树被放倒、去枝,然后顺着木轨道“嗖嗖”地滑向营地。砍树这活儿,也是熟能生巧。几天高强度的伐木下来,杨亮和杨建国都成了“熟练工”。怎么下斧省力、怎么让树倒向预定的方向、怎么快速处理枝桠,都摸索出了门道。单论放倒一棵树的效率,比起刚来那会儿,可是快了不少。营地边上,上好的木材越堆越高,像小山一样,足够他们修缮房屋,还能支起一道守护家园的木头屏障了。
虽然靠着熟练的手艺和木轨道的帮忙,砍树的效率比刚来时快了不少,但杨亮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原因很简单:用斧头吭哧吭哧地砍树,再怎么练,也比不上用一把好锯子来得快、来得省力。他们倒是带了一把工兵铲,铲子另一侧带着个小锯条,但那玩意儿对付细枝还行,真用来放倒碗口粗的大树,又短又不好使,锯几下就得卡住,费劲得很。就算他们爷俩现在砍树找到了点窍门,下斧更准,放倒方向也控制得更好,可这效率的“天花板”就摆在那儿——斧头就是斧头,不是锯子。
这天收工后,围着篝火,杨亮忍不住又跟他爹杨建国念叨起做把锯子的事儿。
“爸,这斧头砍树,还是太慢了。要是能有把锯子,哪怕就一把手锯,咱俩一天能放倒的树,顶现在两三天!修房子、打栅栏都能快不少。”杨亮一边磨着斧刃,一边叹气。
杨建国点点头,他也琢磨这事呢。“是这个理儿。可上哪弄锯子去?咱那工兵铲上的小锯,中看不中用。”
父子俩就着火光,开始盘算手头的条件。杨建国懂点冶金知识,知道理论上可以用土法炼铁,自己敲打出一把锯子来。但这想法刚冒头,就被现实浇了盆冷水——人手太少了!炼铁可不是小事,得找矿、挖矿、建炉子、找燃料(还得是高温的焦炭或木炭)、鼓风、冶炼……光想想那一长串步骤,就让人头皮发麻。虽说地球上的铁矿确实不少,他们这山地地形也可能有矿脉,但两眼一抹黑地去找矿、再从头搞土法炼铁?这工程量,对他们这五口之家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实现。
自己炼铁造锯子不现实,那改造现有的东西呢?他们从现代带来的物资里,确实有些金属制品——锅、铲、刀,甚至帐篷杆和一些小工具。但这些东西,每一件都金贵得要命!在这个啥都缺的世界里,这些金属工具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要是为了做把锯子,硬把一口好锅或者一把铲子砸扁了、磨出锯齿来……杨建国光想想就心疼得直抽抽:“不行不行,这太败家了!这些家什儿坏了就没了,没地方买去。为了快一点伐木,毁掉一个能顶大用的工具,划不来。”
讨论似乎陷入了僵局。父子俩皱着眉,看着跳动的火苗,一时都没了主意。
突然,杨亮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哎!爸!咱们是不是傻?守着金山要饭吃啊!咱们那车!那车还在河里泡着呢!那可是个宝库啊!车里头那些零件、那整个车架子,不都是现成的铁疙瘩、好材料吗?甚至那车本身拆吧拆吧,就能弄出不少好东西!”
杨建国被他这想法说得一愣,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车……唉,那车是个好东西不假。可咱手头有啥家伙什能拆它?就那点随车的应急工具,拧个螺丝、换个轮胎还行,想把整个车大卸八块,把里头的发动机、底盘、车门什么的都拆下来当材料用?够呛!那玩意儿结构复杂,没专业工具根本拆不动。更麻烦的是……”
杨建国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凝重:“你别忘了,咱家那车是刚买的新能源车,电池可泡在水里快一个月了!我这些天心里一直打鼓,就担心那电池在水底下出问题。保不齐啥时候短路、发热,甚至……起火爆炸!咱现在离那地方远,啥也看不见,万一回去的时候,别说拆零件了,那车早就烧得只剩下一副黑黢黢的铁架子,或者更糟,连架子都没了,那不就白跑一趟,还冒大风险?”
杨亮听完,兴奋劲儿也凉了半截。是啊,那泡在水里的电池,就像个不知道啥时候会炸的闷雷。想打那辆车的主意,这风险确实太大了。
听了父亲的担忧,杨亮继续说道:“爸,拆个车能有多难?咱那车又不是坦克!车壳子说白了就是一层薄铁皮,真要弄,用石头砸、用斧头撬,总能弄下来。网上不是老笑话咱那车后悬挂是‘筷子悬挂’吗?又细又脆的,说不定一掰就断,正好当材料!” 他试图用网络梗来降低拆车的难度。
杨建国一听儿子提这个,忍不住摇头笑了:“你小子,还惦记网上那些瞎话呢?什么‘筷子悬挂’,那都是车厂互相泼脏水搞的噱头!咱家这车开了一年多,你见它断过吗?跑起来不也挺稳当?那悬挂设计有它自己的道理,几根连杆分担着力呢,哪根细点粗点,工程师不比网上那些喷子懂?我对咱这车挺满意,要不是这鬼地方……” 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唉,满意不满意现在说啥都晚了。车是好车,可关键是,它现在泡在水里啊!电池才是最大的雷,自不自燃,烧没烧,咱都不知道,这才是要命的!”
杨亮被父亲这么一说,想想那泡在水里的电池,心里也发毛,拆车的热情瞬间凉了不少。他挠挠头,换了个话题:“那行吧,车的事先放放。爸,等咱把房子修好,栅栏也立起来,接下来干啥?总不能一直砍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