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然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即将暴走的左半边身体。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但这根手指在剧烈颤抖，指尖直指颜松古的鼻尖——这是李白干的。
李昭然吓得赶紧用另一只手把那根手指掰下来，改为拱手姿势，陪笑道：“第一，学生……嗜酒如命。若一日无酒，便会……便会像现在这样发疯。所以恳请书院特批，允许学生饮酒，且……能不能开放酒窖？”
颜松古嘴角抽搐了一下。嗜酒如命？发疯？看这架势，确实是病得不轻。
“准。”颜松古点头。
“第二！”李昭然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像个弹簧一样从石凳上弹了起来，摆出了一个“仰天大笑出门去”的造型，嘴里高喊：“老夫要自由！谁也别想管老夫！”
喊完这一句，李昭然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不是……学生的意思是，学生生性懒散，那些早课晚课能不能免了？只要大考通过就行。”
赵夫子看得目瞪口呆，悄悄往颜松古身边挪了两步，低声道：“院长，这孩子……是不是昨晚把脑子烧坏了？这怎么跟两个人似的？”
颜松古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更加深邃。他看着李昭然，心中暗道：自行开辟文宫，才气灌顶过猛，莫非是引动了哪位上古先贤的残缺意志，导致神魂不稳？
但这问心石明明显示他是清白的……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颜松古心中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准了。只要你能考过八品秀才，平时随你。”
“多……多谢院长！”李昭然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第三……”这时候，李昭然终于稍微压制住了李白，因为谈到了钱，这是他俩的共同需求。
此时的李昭然，表情变得有些市侩，搓了搓手：“那个，学生家境贫寒，能不能……多给点例银？”
这一刻，他的两只眼睛同时放光，那种对金钱的渴望倒是达成了空前的统一。
颜松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还好，虽然疯癫了点，但还有人的欲望，不是什么不可捉摸的妖魔。
“好！好一个真性情！”颜松古大袖一挥，“传我令，李昭然入学后，免除一切束修，每月例银二十两！另赐‘青云令’一块，见令如见老夫！”
“多谢院长！院长英明神武！”李昭然和脑子里的李白同时松了一口气。
交易达成。
颜松古心情大好，似乎完全不在意刚才李昭然的失态，反而耐心地给他讲解起了儒家修行的常识。
“昭然啊，你既已自行开辟文宫，便是入了九品童生之境 。”
“世人只知儒家读书能杀人，却不知其中艰辛。九品童生，才气灌顶，文宫初成，此时你的记忆力、理解力远超常人，但也仅仅是强身健体，尚无攻伐之术。”
“想要拥有力量，需晋升八品秀才 。届时，你落笔生光，诗词显异象，可借异象震慑宵小。”
“而真正能让你在这乱世立足的，是七品举人 。”颜松古神色肃穆，“到了七品，修成‘唇枪舌剑’，口诛笔伐皆为利器，方可称之为‘儒修’。”
李昭然听得认真，正要提问，突然感觉左手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抓桌上的茶壶，赶紧一把按住。
颜松古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好了，去吧。赵夫子会带你去安顿。”
等到李昭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边跟自己打架一边走出守正堂后，赵夫子终于忍不住了。
“院长，此子……真的没问题吗？刚才那样子，分明是……”
“分明是离魂之症，或者是双魂共生之相。”颜松古打断了他，声音低沉。
“那您还收他？”
颜松古站起身，望着李昭然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问心石无误，说明他本性纯良。至于那疯癫之状……或许是自行开宫引来的某种代价。这世间，凡大才者，必有大怪癖。”
说到这，颜松古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简，指尖轻轻摩挲。
“不过，此事确实透着蹊跷。自行开宫，双魂之症……看来，老夫得找个机会，去一趟京城，请教一下那位了。”
赵夫子神色一凛：“您是说……当朝亚圣？”
一品亚圣拥有“春秋笔法”的大神通，能修改历史记忆 。若论对神魂和天道的理解，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嗯。”颜松古收起玉简，“但在那之前，先看看这块璞玉或者说是疯石头，能在我青云书院，折腾出什么浪花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