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世事多变化,世事望我却依然

第79章 松山抗战遗址2

空气变得无比清澈透明,能见度极高。路边的植被也丰富起来,不再是单一的松林,开始出现大片不知名的、开着细小花朵的灌木丛,以及随着海拔升高而显现的高山草甸的迹象。

车子就这样在如画的风光中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持续向上盘旋。最终,林夏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处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的、开阔平坦的高山旷野边缘。

“到了。”他轻声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也帮南风解开。

南风推开车门,一脚踏出去。

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在眼前轰然洞开。

他们正站在一片无比开阔的高山台地之上,脚下是绵延至天际线的、厚实而柔和的草甸。草色并非单一的绿,而是深深浅浅的黄绿、翠绿、甚至带着些许秋意的褐红,交织成一张巨大无匹、质感丰富的绒毯,一直铺展到视线尽头与蓝天相接的地方。草甸之上,点缀着无数繁星般的小野花,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随风轻轻摇曳。

最震撼的是视野的广度与纯净度。三百六十度,几乎没有任何遮挡。极目远眺,层层叠叠的山峦如同大海凝固的波涛,在天际线上起伏延绵,近处苍翠,远处渐次化为青灰、淡蓝,直至与天空融为一体。天空是那种只有在高原才能见到的、极高极远的湛蓝,深邃得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巨大的白云不再是天上的装饰,而像是这旷野生长出来的、具有实体的存在,它们低低地悬浮在山腰或草甸上空,投下明明暗暗、缓慢移动的巨大影子,光影在辽阔的大地上演奏着无声而壮丽的交响。

空气清冽至极,带着阳光烘烤过的青草香、泥土的芬芳,以及一种雪山特有的、凛冽又纯净的气息。风毫无阻碍地吹拂过来,强劲却并不狂野,吹得人衣袂飞扬,发丝飞舞,也吹得整片草甸泛起连绵不绝的、柔和的波浪。

远处,可以看见零星散落的、如同黑珍珠般洒在绿毯上的牦牛,正悠闲地低头啃食着牧草。更远的地方,雪山巍峨的峰顶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圣洁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银光。

这里没有历史的硝烟,没有沉重的故事,只有大自然最原始、最磅礴、最纯净的生命力与美。它以一种近乎蛮横的、铺天盖地的方式,瞬间冲刷掉了所有积压在心的沉郁与阴霾。

南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壮阔的景象震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高原的风拂过全身,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想将这片无垠的旷野、这湛蓝的天、这洁白的云、这连绵的山,统统吸纳进自己的瞳孔里,刻印在灵魂深处。

林夏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同样望着这片他口中的“秘境”。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分享着这份大自然赐予的、无言的震撼与馈赠。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无边的草甸上,拉得很长,很小,却又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高山旷野的风毫无阻滞地吹拂着,带着草叶的清香和雪线的凛冽,吹乱了南风的长发,也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她站在那片无垠的绿毯与湛蓝苍穹之间,身体仿佛要被这广阔天地消融,而内心,却因林夏刚才那番话语,掀起了比眼前景象更为汹涌的波澜。

林夏就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风声,钻进她的耳朵里,直抵心扉:

“南风,察觉到自己的念头,但是不被他裹挟,这是一种智慧。”他的语调悠悠的,像远处山巅缓缓流动的云,“我们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总是在追逐什么,证明什么,被自己或外界设定的‘应该’和‘必须’推着走,疲惫不堪,却忘了问自己,那是不是心的方向。”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微眯的双眼上,那目光深邃而温暖,像这高原的阳光,炽烈却并不灼人。

“南风,我希望你快乐,”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柔,却也更郑重,“更希望你活得轻松自在。你看这山,这云,”他抬手指向远处巍峨的雪山和天边悠然舒卷的巨云,“在无人问津处,千年万年,它们一样会展现出动人心魄的美。不为谁赞叹,不为谁停留,只是……存在着,舒展着,本身就是圆满。”

他的话语像一把温柔而精准的钥匙,轻轻探入南风心中那些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到的、层层缠绕的锁扣。写作的焦虑,记录的沉重,对“意义”和“价值”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对无法“写尽”历史的无力感,甚至更深处,关于自我存在方式的某些迷茫……这些念头,她并非毫无察觉,却常常被它们裹挟,陷入自设的牢笼。

“南风,”林夏的声音将她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接纳与鼓励,“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置太多标准和条条框框。做你自己,喜欢你喜欢的,书写你想书写的,感受你能感受的,累了就停下来看看云,难过就靠着我……做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又像一道劈开阴霾的闪电。

南风望着他。高原强烈的阳光让他轮廓分明,眼眸在逆光中显得格外黑亮,里面清晰地映出她自己小小的、有些怔忡的影子。风更疾了,吹得她长发狂舞,几乎要迷住眼睛,她却固执地睁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心里某个地方,那个紧绷的、纠结的、沉重得让她有时几乎喘不过气的“结”,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温柔而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拉——

“啪。”

一声无声的脆响,在灵魂深处清晰可闻。

不是断裂,而是松解。缠绕的丝线一根根散开,沉坠的石头悄然落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而通透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缓缓升腾起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像是卸下了背负已久的无形枷锁,又像是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呼吸的本能。

她依旧看着林夏,眼神却变了。先前那些震撼、忧郁、迷茫、沉重的复杂光芒,如同被这场浩荡的山风席卷、涤荡,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澈、也更加难以言说的深沉情感。那里面有恍然的明悟,有卸下重负后的微微眩晕,有被全然理解和接纳的震动,更有一种对他这个人、对他这份心意的、无法用任何词汇准确形容的……珍视与悸动。

山峰呼啸,卷起她的长发,有几缕掠过他的手臂。她微微眯起眼,不是因为风大,而是想将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一些。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站在天高地阔之间,背后是万年雪山和流转的云涛,而他的目光,却只稳稳地、专注地落在她一人身上。

南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瞬不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风声,草浪声,远处隐约的牦牛铃铛声,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清晰的眉眼,他沉稳的气息,和他刚才那些如清泉般涤荡她心灵的言语。

她仿佛要把他的样子——这个在厚重历史后带她来看云海雪山的人,这个对她说“做你自己就很好”的人,这个用最质朴的陪伴和最深刻的理解,为她解开内心枷锁的人——深深地、用力地,刻进自己的瞳孔里,刻进心跳的节奏里,刻进往后余生每一个需要力量和光亮的时刻。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山风知晓,流云见证。在这片无人问津却美得惊心动魄的秘境里,一颗心对另一颗心最深的懂得与交付,已然完成。那个曾经有些苍白、有些紧绷的南风,正在这天地之间,在他的目光里,悄然舒展,如同这高原上恣意绽放的、无名却生机勃勃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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