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世事多变化,世事望我却依然

第92章 各怀心事

文迪看着这张照片,眼神有些恍惚。他记得这张集体照,是高二那年春天拍的。他当时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却一直忍不住用余光寻找那个清冷的身影。截图、保存,是他青春期里做过的最“大胆”也最隐秘的事之一。

他继续往下翻。第三张,似乎是在运动会上。南风没有参加项目,坐在班级区域的角落,膝上摊开一本书,低头看着。周围是喧闹的加油声和躁动的空气,她却仿佛自成结界,垂下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小小的阴影,专注的神情与周遭格格不入。阳光有些烈,她微微蹙着眉,一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这张照片的角度,像是从侧面不远处的看台拍摄的。

文迪看着这张照片,这一次,笑意在他眼底停留得稍久了一些。那笑容里掺杂着遥远的怀念,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他想起来,那天他借口不舒服,也没有去项目场地,就在看台上“休息”了一下午,实际上,目光大多时候都落在了那个安静的角落。他甚至记得风吹动书页时,她伸手轻轻压住的动作。

还有几张,更模糊,有的是在图书馆窗边的侧影,有的是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的背影,还有一张,似乎是毕业典礼后,她和几个同学合影,她站在最边上,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眼睛微微弯起,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又像是对未来含着一点点不确定的期待。

每一张照片里的南风,都与现在那个穿着墨绿长裙、眼神疏离又炽烈、谈吐从容睿智的南风不同。照片里的她更青涩,更单薄,带着学生特有的书卷气和一种未经雕琢的、自然的清雅。像初春枝头将开未开的玉兰,或者山涧里静静流淌的、带着凉意的清泉。

文迪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手指有时会悬停在屏幕上,仿佛想触碰那早已逝去的时光和影像中的人。他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那些白日里克制的、内敛的、甚至有些疏离的情绪,在此刻无人窥见的私密空间里,悄然流露。不自觉的微笑,是他面对这些凝固的青春碎片时,最真实也最隐秘的反应。

然而,当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他能找到的、最近期的一张(也已是多年前),南风微微含笑望着镜头的照片时,他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笑意慢慢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静默。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手机屏幕自动暗了下去,将他沉浸在昏暗里。

那些照片里的清雅少女,终究是穿过了漫长时光,走到了一个能全然懂得她、珍视她、与她灵魂共鸣的男人身边。而他,只是一个保存了几张旧照片的、遥远的旁观者。

他轻轻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在一旁,整个人陷入沙发的阴影中。房间里只剩下阅读灯那一小圈光晕,和他无声的、漫长的呼吸。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也停了。万籁俱寂中,那些被照片勾起的、关于夏日梧桐、操场阳光、图书馆静默的细微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又缓缓退去,最终只在心底留下一片空旷而凉薄的沙地。

另一个房间。

郭安将那尊被命名为“郭小安”的沉静玩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靠窗的小茶几上,与古城淘来的古怪小摆件作伴。他转身进了浴室,热水冲刷而下,洗净了酒吧沾染的烟酒气,也冲淡了皮肤上残留的、来自古城夜晚的微尘与喧嚣。水汽蒸腾中,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出来时,他只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没急着擦干,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从扔在床头柜上的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叼在唇间,“咔哒”一声点燃。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

他没有开大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远处街灯朦胧的光,看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民宿小院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伫立,偶有风过,枝叶发出细微的沙响。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在寂静的空气中袅袅上升、消散。

白日的种种,如同褪了色的电影胶片,一帧帧在他脑海里回放。不是文迪那种带着哲思与距离感的“世界见闻”,也不是林夏与南风之间电光火石般的灵魂共鸣,而是更具体、更鲜活、也更让他这个旁观者五味杂陈的画面。

他想起了南风在餐厅里的模样。那袭墨绿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红唇夺目,面对凌娅的刻意与挑衅,她回击得那么优雅又那么犀利,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薄刃。后来在古城,她拿着果壳铃铛时眼里纯粹的好奇,对着玻璃穹顶光影认真编织童话时的灵动,还有……将那只沉静玩偶递给他时,眼底那抹促狭又了然的光芒。她的美不只是皮相,更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醒又迷人的魅力,时而清冷如雪莲,时而明媚如夏日阳光,复杂而生动。

他又想起了林夏。那个一贯从容沉稳的家伙,今天几次三番流露出截然不同的样子。小巷里毫不犹豫用身体去挡的决绝,餐厅里对南风每一个细节无微不至的照顾,酒吧里谈及“怕”时的坦诚,还有……最后与南风对视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与幸福。那种幸福,扎实、温热,甚至带着点“此生足矣”的傻气,是郭安在很多人脸上未曾见过的。

还有文迪。那个温润内敛,总是习惯性将自己情绪妥善收好的兄弟。他看向南风时,那迅速移开却总忍不住再次追随的目光;他听到南风与林夏私语时,握着酒杯微微收紧的手指;他讲述旅途见闻时,语气里那丝不易察觉的、与世界保持距离的疏离与惘然;以及最后回到房间时,那份比夜色更沉的静默。文迪什么都没说,但郭安看得懂那份克制的隐忍,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啧。” 郭安忍不住咂了一下嘴,摇了摇头,对着窗外虚无的夜色,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嫉妒,只有一种洞悉世情后的复杂感慨,和一丝淡淡的、为文迪感到的惋惜。

他知道,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也羡慕不来。南风和林夏,是真正找到了彼此“钥匙”的人,那种契合,超越了普通的吸引,是灵魂层面的认领。文迪的欣赏与情愫再深,终究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那屏障的名字或许是“时机”,或许是“频率”,又或许,仅仅就是“命运”。

而他郭安呢?他乐得做个清醒的看客,高兴了喝彩,难过了灌酒,该出手时绝不含糊,该放手时也绝不拖泥带水。就像他评价自己的那样——“清醒的潇洒”。他能看到所有的纠结与美好,也能将自己妥帖地安放在一个安全又自在的位置。

只是今晚,在这酒意将散未散、夜深人静的独处时刻,看着茶几上那个表情沉静、与自己截然相反的“郭小安”,再回想起今日种种鲜明的情感图景,他那颗通常波澜不惊的心,也难免被搅动起一丝罕有的、关于缘分、关于际遇、关于“得与不得”的喟叹。

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郭安回过神,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动作干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古城,然后拉上了窗帘。

“得,不想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洒脱,“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的戏……接着看!”

他转身走向床铺,将那点深夜独有的、细腻的感慨,连同未擦干的水汽一起,留给了即将过去的夜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郭安,永远是那个最会给自己和别人找乐子的人。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似乎因为今夜所见,对“幸福”与“缘分”这两个词,有了更具体、也更唏嘘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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