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远程入侵】
【连接来源:未知】
【倒计时:00:59】赵医生的指尖悬在鼠标上方,呼吸几乎凝滞。
倒计时跳动着:00:47。
屏幕上的猩红警告像一道裂开的伤口,无声渗出血色。
数据包“静默审判·第一序列”静静躺在传输队列中,七份原始尸检报告与篡改版本并列对比——每一页都是一记对真相的耳光,每一行批注都是对正义的控诉。
他不能等,不能再藏。
他已经替那些无法发声的死者守了太久的秘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通风管道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震颤。
他猛地抬头。
一道黑影从格栅中跃下,动作僵硬却精准,落地时一个踉跄,却仍死死攥着手中一块泛着幽蓝电流的装置。
是周婷——那个总低着头、眼神空洞的新人法医,此刻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别……别传。”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机械故障后的残响。
赵医生瞳孔骤缩:“你也被他们……?”
话未说完,周婷已举起那枚电磁脉冲器,狠狠砸向主机塔身!
“轰”地一声闷响,火花四溅。
显示器瞬间熄灭,所有灯光随之断电,整间地下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应急出口的绿色标识幽幽亮起,映照出她跪坐在地的身影。
寂静。
几秒后,备用电源启动,微弱灯光重新亮起。
主机彻底瘫痪,硬盘烧毁,数据永久丢失。
周婷伏在地上,双手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它。
“我……刚才做了什么?”她喃喃道,嗓音破碎,“我清除了证据……这是我第三次执行清除任务……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还记得怎么救人?”
她猛然抬头,
赵医生怔住了。
这不是背叛,而是挣扎——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命令,哪怕代价是亲手摧毁自己守护多年的证据。
这具身体曾被编程为“记忆清除者”,可灵魂深处,仍有某根神经记得仁心为何物。
他缓缓蹲下,握住她冰冷的手:“因为你不是工具,周医生。你是人。”
而此时,城南老巷深处的工匠坊内,炉火未熄。
李炎靠坐在一张油渍斑斑的工作台旁,面前摊开着一堆电路图和化学试剂瓶。
老师傅戴着老花镜,正小心翼翼将一种暗红色液体注入微型胶囊,再封入可溶性外壳。
“把罪痕显影剂改装成气雾型,难是难了点,但只要扩散够快,再隐蔽的残留意识也能逼出来。”老头嘟囔着,“你说的这种‘精神印记’,听着像鬼故事,可我信你——毕竟你师父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炎没接话,目光落在膝上那份泛黄案卷上:零号实验体。
护林员陈广德,三十七岁,青龙山自然保护区巡山员,尸体发现于溶洞深处,颅骨顶部有一处直径1.5厘米的钻孔,边缘光滑无灼烧痕迹,疑似活体穿刺。
死亡时间推定为失踪后第十三天,但胃内容物显示其最后进食是在死亡前两小时——意味着他在昏迷状态下被搬运至溶洞。
最关键的物证,是一枚金属纽扣,刻有编号:“zq0”。
zq——朱雀。
零号。
李炎指腹摩挲着卷宗边缘,脑海中浮现陆明川耳中的芯片、高晴烟父亲的声音、钟楼里逆时针狂转的指针……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起点:最初的实验体,最初的献祭,最初的罪。
凌晨两点十七分,工匠坊外风雨骤起。
李炎接过五枚气雾胶囊,小心收进战术腰包。
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图纸——那条通往警局地基暗河的隧道,如同一条潜伏在城市血脉中的毒蛇。
深夜,刑侦支队物证科。
监控画面定格在23:59分,随后自动循环播放空白影像。
红外警报系统被切断,门禁卡权限伪造成功。
李炎如同幽灵般穿过走廊,脚步轻得连回声都不敢惊扰。
b7柜开启。
铁门滑开的瞬间,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打开的不是储物柜,而是某个沉睡已久的棺椁。
他伸手取出那只密封袋中的金属纽扣。
就在指尖触碰到它的刹那——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极细微的童谣:
声音缥缈,断续,像是从水底传来。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黑暗湖底,石砌墓室,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跪在地上,手中针管闪烁寒光。
他将针头缓缓刺入一名昏迷者的太阳穴,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解脱……不是伤害。”
画面戛然而止。
系统提示音落下,李炎却久久未动。
雨水顺着窗缝渗入,在地面蜿蜒成溪,倒映着他紧握纽扣的拳头。
“老陆说得对……”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们不是在查凶手。”
“我们在读一本用尸体写的书。”
风穿过空荡的走廊,吹动案卷一角。
而在城市另一端,天元街商业区的巨幅广告屏突然亮起,刺破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