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阴冷刺骨,灌入李炎洗得发白的旧夹克。
他指尖的温度仿佛被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点点吸走,只剩下冰凉的触感。
陆明川。
这个名字像一枚深埋在记忆废墟下的炸弹,被此刻的画面猛然引爆。
前世,陆明川作为市法医中心主任,是第一个察觉到“乌托邦”人体实验痕迹的人,却在即将提交关键证据的前夜,连同家人一起人间蒸发,官方记录为“意外失踪”。
如今,他以这种方式再度出现,被两个身形诡异的黑衣人像货物一样塞进一辆无牌医疗车。
李炎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大截图的一角。
车顶虽然被阴影笼罩,但一个不完整的标识依然顽固地闯入视野——半截龙形图案和几个模糊的字:“青龙山病理……”。
青龙山病理研究所!
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
李炎的指尖在鼻梁冰凉的金属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前世积压在档案室角落的一份冷门记录瞬间浮现在脑海:该研究所三年前因“活体组织异常增殖”事件被紧急封锁,所有资料列为绝密。
负责人……叫林问天。
乌托邦医学分支的首领,一个将生命视为代码的疯子。
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系统在他脑中猛然震动,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
【检测到高危生物污染源……】
【地点:青龙山病理研究所。】
【是否立即前往签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西一间废弃赌场的vip包厢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氧化的混合气味。
高晴烟蜷缩在天鹅绒沙发的一角,脸色苍白如纸。
她右眼的金属义眼不再闪烁幽光,而是像失控的阀门,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金属液体,像黑色的眼泪,顺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留下灼烧般的细微痕迹。
剧痛从眼眶深处传来,这是她的代偿机制,用物理痛苦强行维持意识的清醒。
她没有理会,只是将那枚古朴的青铜镜片用数据线接入一台便携投影仪。
光束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浮现出的不是影像,而是一幅庞大而复杂的树状图——朱雀峰祖宅密室中,隐藏了数百年的高氏家族基因图谱。
她的手指颤抖着,在图谱末端找到了母亲苏婉清的名字。
放大,再放大。
在那一长串代表dna序列的编码末尾,她发现了一段被特殊算法加密的标记。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精神一振,用沾着血迹的指尖在镜面上飞快划动,输入破解公式。
“嗡——”
加密标记被解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基因序列与之并列显示。
高晴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段序列,与她从警方内部数据库里秘密调取的,陆明川的一段隐性染色体样本,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他们不是偶然的联系……是人为的配对!
“抗体……”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最强大的生物抗体,只会在这种被精心设计过的特定亲子组合中,才有可能自然生成……”
她的目光穿透墙壁,仿佛看到了那个沉默寡言、右臂浮现着神秘纹路的女孩。
陆小雨,是钥匙。
滨河医院,档案科。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老旧的日光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李炎穿着一身偷来的白大褂,戴着口罩,身形隐没在巨大的档案柜阴影中。
他熟练地打开电脑,在内部系统里伪造了一份“遗体转运审批单”。
目标:陆明川。
事由:疑似脑死亡,机体尚存微弱神经活性,特转送青龙山病理研究所进行深度研究。
他没有将文件直接提交,而是点击了打印,然后故意留了一份在复印机的出纸口,转身闪入一旁的通风管道维修口,像一只蛰伏的猎豹,静静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到半小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戴着口罩的女护士鬼鬼祟祟地走进档案室,目光直奔复印机。
她迅速拿起那份文件,塞进口袋,转身离去。
就在她袖口抬起的一刹那,一道银线刺绣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是乌托邦医疗组特有的徽记,一株缠绕着针筒的藤蔓。
通风管道内,李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