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
左眼重瞳残留的黑色仍在视野边缘缓慢旋转,像坏掉的齿轮。
但这一次,他没抗拒。
他任那团黑雾游移,任它舔舐视网膜——然后,在黑雾最浓的中心,他“看”见了:不是画面,是触感。
指尖划过玉佩边缘的微凸刻痕,“戌”字第三笔的顿挫角度,和他虎口旧疤的弧度,分毫不差。
【与此同时,祖宅墙根下,高晴烟指尖摩挲着玉佩残片,墨迹在笔记本上裂开翡翠微光——那光频,与李炎额角网线灼烧时震颤的生物电流,完全同频。】
高晴烟昏迷前,把玉佩塞进了自己左耳耳道深处。
李炎当时没拦。
因为那一瞬,他听见了玉佩内部传来极其微弱的、类似石英晶体共振的嗡鸣——频率,和他肋骨断裂处的震颤,同步。
容器与钥匙,本就是同一套振动频谱。
他睁开眼,从配电箱底层抽出一截废弃网线。
铜芯裸露,绝缘皮剥到三厘米。
他咬断线头,将两股铜丝分别按在自己左右太阳穴上。
电流没有来。
但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视野骤然变窄,像被强行压入一条锈蚀的管道——管道尽头,是暴雨中他跪坐的积水倒影。
倒影里,水面正泛起涟漪,涟漪中心,缓缓浮出半枚“戌”字玉佩。
不是幻觉。
是**底层权限未被完全注销的残余接口**,正通过生物电扰动,向他反向投射坐标。
李炎扯下网线,铜丝在额角刮出血痕。
他抹了一把,血混着灰,在手背上拖出一道赭红痕迹。
他盯着那道痕,忽然笑了。
原来所谓“借火”,从来不是燃烧精神力。
是把命里所有锈住的、被判定为“冗余”的东西——旧疤、烟味、臭氧感、虎口茧、耳道里的玉、甚至老陈按灭烟时掌心的温度——统统烧成灰,再用这灰,去点一盏不靠系统供能的灯。
他转身走向卷帘门。门缝外的光更亮了,像一道尚未冷却的焊口。
他没拉开门。
而是抬起右脚,对着门轴下方三厘米处,狠狠踹了下去。
“哐——!”
不是破门。
是震松了固定铰链的锈蚀螺栓。
门体倾斜,缝隙豁然扩大。
门外,是另一条幽暗走廊,尽头一扇窗透进灰白晨光,窗台上,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戌”字玉佩残片。
李炎弯腰拾起。玉质冰凉,断口参差,像一句被撕碎的遗嘱。
他把它攥进掌心。
掌纹勒进玉棱,渗出血,也渗出光。
【就在掌心温热的刹那,维生舱的金属寒意突然刺入脊椎——他知道,滨河医院b栋7层的导线已接通;而系统最后的提示音正穿透现实,滴答作响:【检测到审判预兆波动,反审判矩阵启动倒计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