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火石擦过,“嗤”的一声锐响,三缕青烟笔直升起,没有散开,而是在半空中聚拢成一个人脸的轮廓——烟雾带着硫磺与焦油的微呛,拂过李炎眼皮,引得他本能眨眼。
那轮廓极其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带着熟悉的锐利。
它盯着昏迷的小雨看了一秒,那股由烟雾构成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像是直接在李炎脑子里炸响的——颅骨内壁嗡嗡共振,耳膜鼓胀欲裂。
“她不是容器……她是开关。”
烟雾剧烈抖动了一下,仿佛那是老陈在用尽全力嘶吼:“记住,最痛的那一刻,才能看见他们不想让你看的东西。”
话音未落,烟雾溃散——最后的一缕余烟,诡异地飘向地窖角落一块并不起眼的青砖,拂过砖面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簌簌”声。
李炎没有犹豫,扑过去用匕首撬开了那块砖——刀刃刮擦砖缝,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砖块脱落时扬起的陈年灰,呛得他喉头一紧。
里面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u盘——油纸冰凉柔韧,指尖按压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是苏婉——那个代号“金丝雀”的线人,在死前拼了命也没能送出去的原始备份。
就在这时,躺在木板上的小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她的背脊弓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那是一种合成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电子音——音波高频震颤,震得木板嗡嗡共鸣,李炎牙关发麻。
“第十三号失败品……定位确认……清除指令启动。”
她右手上那种诡异的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烧穿——红光灼热逼人,离三尺远,李炎手背汗毛已卷曲。
李炎眼神一凝。他在被远程操控。
“想毁尸灭迹?”
他一把撕开自己已经被血浸透的衬衫,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尖锐刺耳;抓起之前那瓶震碎的“罪痕显影剂”残留的玻璃渣,混着地上的泥水,在地板上飞快地画出一个古怪的图案——寅戌相刑。
玻璃渣割破掌心,血混着泥浆流淌,黏稠温热;符阵线条拖曳时,泥浆拉出湿滑的“咻”声。
这是他母亲留下的笔记里,专门用来逆转因果的符阵。
他攥紧拳头,掌心的伤口崩裂,鲜血如注,直接淋在符阵的阵眼上——血珠砸落,溅起微小的暗红星点。
“你要痛?”李炎额角青筋暴起,一声低吼,声带撕裂般沙哑,“老子两辈子的痛,都给你!”
他把沾满鲜血的手掌狠狠按在小雨的额头上——皮肉相贴的“啪”一声闷响,掌心血温与她额头高热激烈交锋,蒸腾起一缕白气。
刹那间,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炸开。
那不是物理冲击,而是纯粹的痛觉记忆——前世被火烧死的灼痛(皮肤碳化的焦糊味、火焰舔舐耳廓的“噼啪”声)、今生断骨的剧痛(骨茬刮擦神经的“咯吱”感、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的冰凉)、那些绝望与愤怒(胃部痉挛的绞痛、喉头铁锈味的腥甜),顺着符阵倒灌进小雨的体内。
“啊——!”
小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根本不是刚才的电子音,而是属于人类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波撞在地窖四壁,激起空洞回响。
她右手那即将烧穿皮肤的红光像是遇到了天敌,迅速黯淡、退缩,最后变成了一圈灰白色的疤痕——疤痕表面微微发烫,触之如烙铁余温。
李炎脑海中,系统提示音疯狂弹窗:
【警告:宿主痛觉阈值突破临界点!】
【技能‘生化追踪’发生变异……获得新特性:逆向毒素操控】
与此同时,青龙山实验室。
正在监控数据的林问天猛地捂住脑袋,踉跄了一步——太阳穴突突狂跳,像有锤子在颅内凿击。
屏幕上的脑波图谱乱成了一团乱麻——示波器尖峰疯狂扫屏,发出持续的“嘀嘀嘀”警报蜂鸣。
周围那七个原本闭目养神的乌托邦高层,突然像疯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人惨叫着去抓挠自己的脸(指甲刮过皮肤的“嚓嚓”声),有人对着空气惊恐求饶(声音失真,带电流杂音)。
他们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死亡场景。
“怎么回事?!”林问天怒吼,声带震得胸腔发闷。
旁边的安全官脸色惨白,指着主控屏幕:“所有……所有药剂储存罐都在结晶化!那个连接口……有人在反向输出数据!有人把痛觉变成了病毒!”
林问天盯着那串正在疯狂吞噬正常数据的红色代码,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代码滚动时,屏幕蓝光映在他瞳孔里,像两簇幽火。
“查。”他咬牙切齿,“查出来是谁在替那些废物疼。”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下城区边缘的废弃码头,雨终于小了一些——雨丝斜织,打在脸上是细密的凉意;远处货轮汽笛呜咽,沉闷悠长,像垂死巨兽的叹息。
李炎抱着已经清醒过来、却虚弱得连手指都动不了的小雨,跳上了一艘早已报废的渔船——船板朽烂,踩上去“咯吱”呻吟,铁锈味混着海腥气直冲鼻腔。
渔船的引擎发出老牛拉破车般的轰鸣——柴油机咳嗽般的“突突”声,震得船身发颤,木屑簌簌掉落。
缓缓驶向那片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地下湖入口。
船尾,一根从系统空间兑换出来的细管正垂入水中——管壁沁出细密水珠,触手冰凉;随着船只的前行,一股淡淡的、泛着荧光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条被称为“城市动脉”的玄武河——液体入水时无声弥散,却漾开一圈圈幽蓝微光,水面浮起薄薄一层油膜,折射出病态虹彩。
那是刚才从小雨体内提取、又经过系统逆向改造的“毒素”。
李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依旧灯火辉煌的城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混着血与泥,滑过颧骨时拉出粗粝的刮擦感。
“这回,轮到你们做噩梦了。”
渔船破开漆黑的水面,一头扎进了那仿佛巨兽之口般的地下溶洞,而在溶洞深处,一截布满弹孔的潜水艇残骸,正静静地躺在乱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