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把刚因蜂窝煤的事儿陷入沉思的周家堂屋,炸得人仰马翻。
“财政部长”赵玉梅“腾”地一下站起来,眉头拧成了死疙瘩,脸上明晃晃写着两个字:晦气!
“这个秦老八,又是来借嚼谷的吧?前头刚借走半袋子棒子面,这才几天?”她压低声音,对着大儿子周山抱怨,“咱家也不是开粮仓的,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大嫂王素芬也撇撇嘴,小声嘀咕:“就是,他家那闺女,前两天不还给六儿送粥么,看着挺能耐,怎么说晕就晕了?”
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帘子一挑,周野裹着棉袄又晃悠了出来,一脸没睡醒的起床气。
“吵什么吵……”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瞥了眼他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您这觉悟,还不如我这个成天睡觉的病秧子。”
“你懂个屁!”赵玉梅瞪了他一眼,“那秦淮茹是眼瞅着要许给贾家的人了,咱家这时候沾上去,算怎么回事?以后她家但凡有点事,都得赖上咱!”
周野懒得跟她掰扯这道理,只是慢悠悠地走到墙角,那里码着一小堆刚从地里掰回来的、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是专门留着当种的。
他随手捡起五六个,个个饱满得像金元宝。
“大哥,”他把玉米扔给周山,“拿去,给秦家送过去。就说是我说的,人命关天,先煮点粥水吊着命。剩下的,让他们自个儿想辙。”
周山接过玉米,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一震,但还是犹豫地看向赵玉梅。
赵玉梅一看那金贵的“神仙种子”就这么被送出去,心疼得直抽抽:“六儿!这可是留着明年开春的种啊!”
“种?”周野嗤笑一声,走回炕边,重新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娘,格局打开点。咱家有山神爷罩着,明年还愁没种子?这几根棒子面儿,在外人眼里,是救命的粮;但在我眼里,是省心的药。”
他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通透。
“给了,就断了他们天天上门哭穷的念想,也堵了村里人说咱家见死不救的嘴。几根玉米,换个耳根清净,这买卖,划算。”
他心里却在默默吐槽:唉,我只想躺平摆烂,怎么总有人逼我搞“精准扶贫”?这“破系统”是不是有什么bug?
赵玉梅被儿子这番话噎得半天没说出个不字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周山拿着那几根能下金蛋的玉米,开门救济去了。
……
半小时后,秦家的危机暂时解除。
而秦家峪的打谷场上,气氛却被推向了真正的顶峰,比庙会还热闹。全村老少,里三层外三层,把周家那片盐碱地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死死盯着村会计手里的那杆老掉牙的杆秤。
秤杆一头,是沉甸甸的一麻袋“神仙玉米”,另一头,会计哆哆嗦嗦地往上加秤砣。
“……七……七百九十八……再……再加个二两的……”
“我的老天爷!亩产八百斤!”
人群里,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整个打谷场“嗡”地一下,彻底炸了庙!
“八百斤!这破盐碱地,亩产八百斤?!”
“神了!真他娘的神了!”
无数道混杂着震惊、羡慕、嫉妒、还有纯粹敬畏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不远处。
周家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下。
周野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破摇椅上,身上盖着件半旧的棉袄,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口水都快流到领口了。
仿佛这搅动了全村心神的奇迹,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见没?这才是高人呐!运筹帷幄,自个儿在这儿睡大觉!”
“可不是嘛!咱六爷那是谁?那是山神爷点过卯的福星!”
【叮!检测到大哥周山完成“秋收内卷”,创下亩产记录!摆烂币+100!】
【叮!检测到宿主“精准扶贫”行为,间接稳定家族声望,“福星”人设深入人心!收获泛信仰能量,摆烂币+50!】
脑海里叮叮当当的系统提示音,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周野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梦话:
“吵什么吵……耽误我梦里跟山神爷打牌了……”
正当全村人沉浸在这丰收的狂热中时,一个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跟催命似的。
“叮铃铃——叮铃铃——!”
村口的邮递员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一路风驰电掣地冲过来,嗓门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