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话,像个炸雷,在周家人心里炸开!
院子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喜和粗重的喘息!
永久二八大杠!的确良新衣裳!天天猪肉炖粉条!
这些昨天还像梦一样的画卷,此刻,就摆在眼前,触手可及!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遐想中时,周野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这第一批药,咱不卖。”
“啥?”
“咱送人。”
“送……送人?”王素芬的嗓门一下拔高八度,尖得像要戳破屋顶,“六子你烧糊涂了吧?!这可是咱全家熬两天两夜拿命换来的金疙瘩!你张嘴就说送人?你当这是地里的大白菜啊!”
“就是啊,老六!”周铁梁也急了,一拍大腿,“咱不是跟那姓娄的说好了吗?他出钱,咱出药,七三开!这白纸黑字写着呢!你这扭头就送人,这叫不讲信誉!是跌份儿的事!”
“爹,大嫂,你们懂个der……”周野虚弱地咳嗽两声,
“我问你们,这药好不好?”
“那还用说!神药!”众人异口同声。
“那咱自己说好,管用吗?”周野眼皮一撩,那股子蔫儿坏的劲儿又上来了,“外面的人信吗?人家只会说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搞不好,还得让人当成‘跳大神’的给抓起来!”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一凛。
“所以,“这第一批药,咱不仅不能卖,还得求着人家用!得让一个‘管事儿的’、一个‘吃公家饭的’,亲口说咱这药好!他说一个字,比咱喊一万句都管用!”
“谁啊?”周山闷声问道。
“县防疫站,李卫东!”
周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这不叫送礼,大嫂。这叫‘投石问路’。更骚一点的说法,叫‘天使轮风投’!”
“啥……啥投?”王素芬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把咱这神药,当成一个绝世大美女,不能直接卖进窑子,得先送进宫里,让皇上过目!皇上说她好,她才是名动天下的花魁!以后才有的是王公贵族抢着给咱送钱!”
这比喻,又糙又形象。
周家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李卫东用咱的药,治好猪,那是他的功劳,是他的政绩!他升官发财,就欠咱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他就是咱们在县里的一把‘保护伞’!谁敢再找茬说咱是‘妖术’?李站长第一个不答应!”
“有这把伞,咱们的药,那就不叫‘投机倒把’,那叫‘支援国家建设’!娄半城再卖药,那叫‘盘活市场经济’!明白了吗?我亲爱的‘生产队’队员们,这叫顶层设计!”
一番歪理邪说,夹杂着听不懂的新鲜词儿,再次把周家人说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恐惧,没啦。
担忧,也没啦。
只剩下对六子那脑瓜的深深敬畏!
周铁梁捏着熄了火的烟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孙zei……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
周野得意地一笑,目光转向一旁早就激动得满脸放光的傻柱。
送药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非他莫属。
周野郑重地拿出十支“壹号神药”,用一块崭新的蓝印花布,层层包好,那架势,比传国玉玺还郑重。
“柱子哥,这趟活儿,是咱‘周氏生产队’的第一枪,必须你亲自去打响!”
傻柱一听,胸脯拍得“梆梆”响,脸红得像猪肝:“六爷您吩咐!刀山火海,我傻柱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爷们儿!”
“没那么严重。”周野教他,“你骑车去县城,直接找李卫东,就说,这是我周野,孝敬他老人家的‘新茶’,是我们‘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给他拿去‘试验’用的,千万别提钱!”
“他要是问效果,你就说:‘效果好,您言语一声;效果不好,就当没这回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把皮球踢给他,让他自个儿琢磨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送礼,又是施压,还给足对方面子。
傻柱把这套词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才如获至宝地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厚棉袄又裹了三层,死死揣在怀里。
他感觉自己怀里揣的,不是十瓶药水。
是周家全队的希望!是六爷对他的无上信任!是他傻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六爷您放心!”傻柱梗着脖子,掷地有声,“人在药在!药要是碎一瓶,我傻柱……我傻柱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说完,他转身,虎虎生风地冲出院子,那背影,带着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和决绝。
看着傻柱那雄赳赳的背影,周野欣慰地笑了。
很好,金牌销售兼运输大队长,已就位。
撒向县城的第一张网,已经抛出。
接下来,就看李卫东那条“大鱼”,识不识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