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梁一拍大腿,他终于明白!
他儿子玩的,哪是赚钱的路子,这分明是帝王心术!一步三算,滴水不漏!
先把自家摘干净,再把全村绑上船,最后用大义做掩护,行那抄底天下的狠事!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当年扛着炸药包,要去炸敌人碉堡的时候,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我明白!”周铁梁眼神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老六,你放心!这事,爹给你办得妥妥帖帖!保管让全村人,都把咱家的好,刻在骨头里!”
……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大喇叭就“炸了庙”。
当周铁梁站在一张八仙桌上,唾沫横飞地把那“三件大好事”吼出来时,整个秦家峪的村民,都以为自己“嚼谷没有了”,饿出幻觉。
“啥玩意儿?修学堂?玻璃窗?”
“打深井?吃甜水?俺的娘诶,那不是城里老爷才有的福气?”
“拉电线?!点灯泡?!周支书,您不是跟俺们‘耍骨头’吧?!”
反复确认之后,巨大的喜悦像山洪决堤,轰然爆发!
“周支书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一嗓子。
紧接着,人群里一个见识过周野“神迹”的老人,扯着嗓子嚎道:
“是六爷!是六爷给咱带来的福气!六爷万岁!”
“六爷万岁!!”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大槐树的叶子都“哗哗”作响。他们对周野的崇拜,在这一刻,从虚无缥缈的“活神仙”,变成实实在在,能当饭吃、能当水喝、能照亮黑夜的“大恩人”!
接下来的日子,秦家峪变成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周铁梁拿出游击队长的本事,把全村劳动力拧成一股绳。青壮年挖井台、立电杆,喊着号子,汗珠子摔八瓣。妇女们和泥搬砖,叽叽喳喳,比谁家男人干得都快。
连村里那帮“屁帘儿风筝”满天飞的半大孩子,都像换个人,放学就去捡石子、运沙土,小脸跑得通红。
工地上,一个平日里爱“戳狗牙”的老刺儿头,看着周山指挥众人,酸溜溜地嘀咕:“哼,拿钱买人心,早晚‘跌份儿’!”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汉就把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顿在他脚前,瞪着牛眼骂道:“你个‘孙zei’!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有能耐你也让你家娃请全村吃肉、给全村拉电线啊?再滋毛儿,信不信我给你‘开瓢儿’!”
老刺儿头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言语。
周家大院,则成全村的指挥部和后勤部。赵玉梅带着王素芬、王腊梅几个儿媳妇,天天支起大锅,白面馒头和飘着油花的肉汤管够,送到工地,总能引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周野依旧躺在他的摇椅上,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外头的喧嚣。
他满意地点点头。
“周氏第一生产队”的凝聚力,成啦!
一个月后。
崭新的校舍落成,红砖墙,玻璃窗。
清冽的井水从手压泵里喷涌而出。
傍晚,当周铁梁在全村人的注视下,颤抖着合上电闸。
“啪嗒!”
一盏盏15瓦的白炽灯,在家家户户亮起。
那光,昏黄,却温暖。
村民们站在灯下,看着自己被拉得长长的影子,许多老人,都激动得流下眼泪。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自家那光秃秃的灯泡下,端端正正地作个揖。
“电神仙……电神仙保佑啊……”
这一幕,让周铁梁眼眶一热。他知道,这三座无形的丰碑,已经在秦家峪的土地上,在每个村民的心里,牢牢地立起来。
从今往后,周家,或者说周六爷,在秦家峪,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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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家峪家家户户的灯火,汇成一片温暖的星河时,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在夜色的掩护下,颠簸着驶离公社大院。
车斗里,许大茂蜷缩在角落,形容枯槁。他被“下放”了。
他死死地望着秦家峪方向那片星星点点的璀璨灯火,那光芒,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里。
“周……野!”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是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和疯狂,“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