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爬过东边山头,给霜打的树梢挂上一层金边儿。
通往秦家峪的土路上,一支队伍正卷着尘土,气势汹汹地开拔。
打头的,是二大爷刘海中。他把那件八成新的卡其布干部装穿得板正,肚子一挺,双手往后一背,活脱脱一个下基层视察的大领导。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这回过去,他得拿出“城里人”和“老大哥”的架势,好好“敲打敲打”周野那个小年轻,让他明白,发点小财,尾巴不能翘上天!
紧跟在旁边的,是三大爷阎埠贵。他没骑车,怕颠坏。一双小眼睛跟雷达似的,滴溜溜乱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周野那儿的金条,哪怕是漏点渣子出来,也够他家吃一年细粮!
贾张氏揣着个豁口搪瓷盆,走得比谁都快,一双三角眼冒着绿光。她已经幻想到,自己怎么指着周野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然后逼着他拿出真金白银来“补偿”她家淮茹。
这支“四合院赴秦家峪学习考察团”,人人心里揣着一本账,个个脸上写着贪婪。
可这股子得意劲儿,在拐进秦家峪村口的一瞬间,“咔嚓”一声,断了。
所有人都跟被施定身法似的,脚步齐刷刷地慢下来。
“这……这是秦家峪?”一个长舌妇的声音都在发颤。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觉自个儿像是从黑白电影里,一脚踏进彩色世界。
脚下的路,不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一脚泥一脚水的烂土路,而是拿青石板混着碎石子铺的,平整得能跑车!路两边干干净净,连片烂菜叶子都找不着。
这比他们四合院里那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院子,干净得不像话!
再往前,一座青砖大瓦房拔地而起,比他们轧钢厂的办公楼都气派。房子上头,明晃晃的大玻璃窗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光,刺得人眼睛疼。
门口一块大木牌,红漆写着五个大字——“秦家峪新学堂”。
“我的老天爷!”三大爷阎埠贵失声叫出来,手指头哆嗦着,像是在算那几扇大玻璃得花多少钱,“这……这得是厂长级别才能装的玻璃吧?”
他心里那点“城里人”的优越感,被这几扇玻璃砸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股霸道无比的香味,毫无征兆地钻进所有人的鼻子里。
不是村里那种烧柴火的烟火气,也不是茅厕的骚臭味,是……是肉!
是那种用大料、酱油咕嘟咕嘟炖着肥瘦相间五花肉的香味!还混着一股白面馒头刚出锅的、带着甜意的蒸汽!
“咕咚。”
不知是谁,狠狠咽口唾沫。
贾张氏的鼻子跟风箱似的,一个劲儿地抽动,哈喇子差点从嘴角淌下来。
“肉……是肉味儿!”她两眼放光,死死盯着村子深处,“这帮乡下泥腿子,大白天的就敢炖肉吃!这得是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这股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这帮人空空如也的肠胃,也点燃他们心里嫉妒的火。
还没见到周家的门,这帮人的心气儿,已经矮半截。
他们心里更确定一件事——周家,发了天大的横财!
这让他们心里的贪念,烧得更旺。
终于,周家那扇刷着红漆的崭新大门出现在眼前。
门口,俏生生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穿着和刘海中同款的蓝色卡手服装,却是周家的五姐,周桃。
周桃脸上挂着客气的笑,不卑不亢,那眼神清亮,看得刘海中心里莫名一虚。
“咳!”二大爷清了清嗓子,把官架子又端起来,“是周桃同志吧?我们是南锣鼓巷轧钢厂大院的,是秦淮如的老邻居。听说你们这儿搞得好,我们特地过来,学习交流。”
周桃微微一笑,那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欢迎各位叔伯大爷,来我们秦家峪指导工作。”
她话客气,可身子纹丝不动,半点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
“不过,我六弟他身子骨弱,这两天正闹‘倒春寒’,怕风。他说,怕招待不周,冲撞各位贵客。”
“所以在进门前,得先问大家三个问题。问清楚,才好对症下药……哦不,是才好对口接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