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分饰逗哏和捧哏,那嘴皮子利索得跟机关枪似的,把后世马三立、侯宝林等几位大师的精气神,模仿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那段贯口,他特意用一种又快又清晰,还带着点儿炫技的节奏录下来,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这玩意儿,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就是降维打击!
录完这个,他又即兴来一段后世的网络神段子改编的《宇宙牌香烟》。
“同志们,朋友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厂最新研制的宇宙牌香烟,已经誉满全球!保证您抽一根,精神抖擞;抽两根,飘飘欲仙;抽三根,羽化登仙,直接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一个晚上,两盘磁带,录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周野把录音机和磁带塞给傻柱。
“这玩意儿,叫‘相声’。你就说,是你一个在天津卫说书的远房表舅,给你寄来的独门绝活。”周野交代得明明白白,“这周末,厂里不是开联欢会吗?到时候,你这么着……”
傻柱捧着那录音机,跟捧着个炸药包似的,将信将疑。
就这玩意儿,真能让他“长脸”?
……
周六,轧钢厂大礼堂,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一年一度的职工联欢会,是厂里的大事。
杨厂长讲完话,几个车间的文艺骨干上去唱红歌,演样板戏片段,气氛热烈,但总觉得少点新鲜劲儿。
傻柱在后台紧张得直搓手,他瞅见台下第一排,于海棠正跟那个李眼镜坐在一块儿。李眼镜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逗得于海棠抿着嘴笑。
他心一横,妈的,豁出去了!
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联欢会结束时,傻柱抱着录音机,一步蹿上台。
“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他抓起话筒,嗓门跟打雷似的,“今儿,我给大家伙儿听个稀罕玩意儿!”
全场上千号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聚焦在他身上。
李眼镜在底下“嗤”地笑出声,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哟,何师傅,你能有嘛稀罕玩意儿?莫不是要给我们背一遍菜谱,展示一下您的‘专业文化’?”
台下一片哄堂大笑。
于海棠的脸上,也闪过尴尬,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傻柱脸涨得通红,但他想起周野的交代,深吸一口气,不理会李眼镜的叫嚣,笨拙地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一阵短暂的“滋啦”声后,一个清晰、幽默,还带着点儿天津卫口音的声音,从大喇叭里炸响!
“……要说吃,您可问对人!可要说文化,咱厨子也不虚!今儿,我就给大伙儿报报我们厨房的菜名儿,也让有些‘文化人’听听,什么叫嘴皮子上的真功夫!”
这开场白,火药味十足!
紧接着,那段石破天惊的贯口,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那语速,快得让人喘不过气!那节奏,清晰得每个字都跟钢珠似的砸在人心里!
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
李眼镜那张准备继续嘲讽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这……这是什么?这不是背菜谱,这是一种他闻所未闻的语言艺术!
于海棠捂着小嘴,美目圆睁,满眼的不可思议!
当最后一句“……一共有百八十样,您挨着吃吧”干脆利落地收尾时,全场静默足足三秒。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我的天爷!这……这是什么啊!”
“这嘴皮子!比咱们厂的机床转得都快!”
“傻柱!牛 逼!这他妈才叫文化!那李眼镜算个屁!”
傻柱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疯狂的人群,看着杨厂长带头鼓掌的赞许目光,看着李眼镜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再看看于海棠那双亮晶晶、充满崇拜的眼睛,他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坦。
他这辈子,从没这么风光过!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群众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傻柱又播放第二盘,《宇宙牌香烟》的段子让全场笑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眼泪都笑出来。
联欢会结束,傻柱,不,应该叫“何师傅”,一夜之间,成了轧钢厂的顶级“文艺红人”。
第二天,于海棠破天荒地,主动端着饭盒,红着脸找到后厨……
而在礼堂的角落里,周野打个哈欠,拉着娄小娥的手准备回家。
娄小娥笑得花枝乱颤:“你啊,就喜欢干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坏事。帮傻柱这么大个忙,图什么呀?”
周野懒洋洋地瞥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图他心情好,以后给我开小灶的时候,手别抖,多放两勺肉。”